“这一次,我也不会例外。”她眼神里坚定的锐光已胜过了那如银的月华。
胤禵,对不起了,你和胤禛在我心里的地位各占据了一半,可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她站在了胤禛这边。
秋日的阳光软软地倾泻在青石板地上,一粒粒碎石因为包裹了黄金般的阳光,折射出金子般的美丽。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阳光的温度,吹来了初秋的凉意。也吹落了树上枯黄的叶子,如展开双翅的蝴蝶,悠悠地在风中飘曳,静静地在地上躺落。
胤如推开门,慕雪等人早已等在门外了。
“郡主,昨天睡得还好吗?怕打扰到您,所以没一早喊您起床。”岚漪关心地问。
胤如嘴角闪过醉人的笑容:“我睡得很好。”
墨涵还是忍不住了:“郡主,您是不是还在为给皇上的那个答复而烦恼,要不我们抓阄吧!实在太难选了。”
慕雪惊愕的看着他;“这种事也能用抓阄解决吗,这要靠郡主的心去做选择。”
墨涵马上接道:“你觉得郡主能果断的做出选择吗,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郡主谁都不想伤害啊!”
胤如的心好像被绷紧的琴弦弹了一下,随后在嘴角挽起释然的笑容;“我已经决定了,即使要伤害一个人,我也没有办法。”
身边的三个人几乎同时发问:“您选了谁?”
不知怎的,胤如好像不想让落选的那个人马上陷入伤心中:“保密。”
晚点知道,那和饮鸩止渴又有什么区别?
裕王府的餐桌上,一家人暖意融融的坐在一起。
胤如不时地给温恪公主和福全夹菜。
今天是温恪公主回宫也是回门的日子,福全叮嘱了鄂尔泰几句,随后又把目光转向胤如:“今天应该就要给你皇叔答复了吧,如儿啊,你决定了吗?”
胤如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阿玛,您放心,我会听额娘话的。”
鄂尔泰也发了话:“小妹,其实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也不需要听额娘的话,我和阿玛都希望,你按照你的心来做选择,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哥,我没有觉得为难,快走吧,误了回宫的时辰就不怕被你的岳父大人数落吗,嫂子,我们走吧!”
阿哥所南面的那栋屋子里,皇八子党的骨干们又在筹划大事了。
胤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们说胤如这丫头她就没有死穴吗?”
胤禩掀了掀茶杯盖,眼前顿时一片朦胧,而他那双闪着黑水晶光芒的眼眸却无法掩盖:“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她的弱点在哪儿呢?”
十阿哥转了转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地道:“弱点,也就是她爱什么,恶什么?”
......
此时,胤如,鄂尔泰还有温恪公主都在储秀宫里,这儿是温恪公主的额娘敬敏皇贵妃曾经住过的地方,她走了以后,康熙很伤心,要求储秀宫里的一切物品保持原样,温恪常常来看看,跟额娘说说话。
不一会儿,德妃的贴身宫女翠玉就来了;“奴婢参见三位主子。德妃娘娘想请三位一起去永和宫聊聊家常。”
温恪公主随即歉意的一笑;“请带我致歉德妃娘娘,我一会儿还要去惠淑太妃那儿,所以就不能去永和宫了,胤如郡主代我和世子去。”
胤如走在去永和宫的路上,岚漪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看来,是等不及了。”
胤如冲她苦涩的一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一进永和宫,德妃就立刻迎上来;“胤如,快来坐。”胤如一边向她行礼,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后,胤禵也坐在那儿。
坐下之后,德妃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宿疾情况,又问了些关于鄂尔泰和温恪成亲的事,接着便切入了正题。
德妃突然紧紧地握住了胤如的手,眼神中满是恳切:“胤如,其实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以前不说是因为你们还小,现在,是时候了。胤如,你愿意做我的儿媳妇吗?”
门外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原来爱妃也有同样的意思。”
“皇上吉祥。”康熙阔步走进永和宫。
康熙坐下后喝了口刚沏的茉莉花茶:“胤如,听说你昨天,又犯头疼了,好些了吗?”
胤如欣然答道:“谢皇叔关心,我没事了。”
许久未开口的胤禵,眼神温柔的望向胤如:“要经常注意才好,不要太累了。”
她语气疏离的答道;“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她语气里的清冷让他的心瞬时间凉了一大截,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但康熙的下一句话却攥紧了他的心。
“胤如,你在他们俩之间做出选择了吗?”
德妃和胤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迫切地看着胤如的唇片。
“四阿哥到。”太监尖利的声音瞬时缓解了屋里的紧张气氛。
胤禛一进屋就立即向康熙请罪:“儿臣来迟了,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挥挥手:“无妨,过来坐吧,老四。”
德妃心里七上八下,老四来了?
胤禵握紧了手中的茶盅。
胤禛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屋里的气氛如同一张拉满弦的弓,一触即发。
胤禛坐下后,胤如却离了座位,登时跪在了康熙面前:“皇叔,谢谢您让我在两个很爱我的人之间做选择,我已经做好选择了。我要嫁的人,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是四哥。”
胤禛松开了手,眼神温热温热,眼神像春日湖泊的水面一般包裹着胤如的周身。是四哥—这三个字他已经期盼了十五年,当它们从那玫瑰花瓣般的粉唇吐出时,他感到,为了这句话,一切都可以放弃了
而胤如却定定的望着康熙,与康熙四目相对。
胤如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响彻在胤禵的脑海,握住茶盅的手从炽热变得冰凉。
德妃已经整个人僵住了,她这么多年的筹谋,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因为胤如的三个字,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梁九功突然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西北那儿的军情快报来了,各位旗主和军事大臣都到了乾清宫,请皇上移驾。”
康熙起身,扶起胤如:“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朕会让内务府着手筹备你们的婚事,如儿,一会儿朝议结束之后,我会和你阿玛商量婚礼的事,朕先走了。”
终于,胤如还是成为了自己的儿媳妇,不论是她选了谁,只要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就好。
“恭送皇上。”屋里的人喜的喜,释然的释然,悲的悲,却都不会忘了最基本的礼仪。
康熙走了之后,屋里的气氛变得怪异。
“本宫还有些宫务要处理,先进去了。”德妃失神地说,翠玉连忙过来把她搀进内屋。
胤禛望着胤如,胤如也回望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着,两个人的目光都同时投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胤如望着胤禵迅速失血苍白的面容,他仿佛被汹涌的海水淹没,从头顶到脚趾的血液都是冰冷刺骨的。她的心似乎被暴风雨冲击着,无尽的愧疚涌上心头,昨晚使劲埋进心底的犯罪感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
胤禵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低着的头迅速抬起,那布满血丝的茶色双眸深深地刺痛了胤如的双眼,让她的头霍然低下。
胤禛在旁淡淡的看着两人,在看到胤如低头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间攫紧,他知道,她放不下胤禵。
好像在害怕胤如会改变主意,会被胤禵那可怕的眼神抢走,他突然觉得恐惧,他应该上去把胤如带走不是吗,可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他不想束缚她,也怕自己的行为会被胤如视为占有欲。
他悲凉的说了一句,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姿态;“我先走了。”
就在他刚转过身的那一刻,胤如也转过了头;“等等,一起吧,我也该走了。”
胤禛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知道胤如决不会改变了。他转向胤如一边,缓缓的向她伸出了右手。
在胤如的左手搭上他的右手的那一刻,他仿佛握住了一生的幸福。
就在胤禛和胤如刚准备跨步的那一瞬间,胤禵的手突然紧紧地握住了胤如的右臂;“为什么?”
她淡淡地回答;“有些事情没有为什么,对不起。”她挣开了胤禵的手:“四哥,我们走吧。”
望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身影,他的心崩溃了,感到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
走出永和宫,胤禛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快乐和疑问:“为什么选了我呢?”
“我额娘临走时,要我答应她,如果将来皇叔要我嫁给某位皇子,一定要选你。”
“只是因为二伯母的遗言吗?”
她突然停下了步伐,转头望向他,胤禛深沉的双目,轻锁的双眉,其中流出的情意如温柔的细水,她知道在这世上只有她才能熨平他的双眉;“当然,不是啦,”
胤禛握紧她的手;“谢谢你,胤如,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给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明天开始,我们俩应该会很忙的,明天下朝以后来清宁宫吧,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商量。”胤如的嘴角绽放暖如春阳的笑容。
“嗯。”
高远天空上的阳光将宫里的红叶映照得净明透亮,红叶闪闪亮亮,一瞬间就好像一片绮丽的艳红云霞。金黄的阳光把两人的轮廓勾勒出最完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