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新帝温桓、杨皇后、万昌长公主、泰安公主、咸宁公主并华宜公主同坐一室。华宜公主将太上皇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只隐去最后与自己有关的几句不提。
那番话几乎就是太上皇几个子女的成长史,尤其是温桓和万昌的。温桓听得泣泪沾襟,万昌频频落泪,杨皇后也数湿眼角。三位年轻的公主只好陪着哭。
温怜说完,殿中静默了一会儿,皇后问道:“母皇她身子还好吧?”
温怜如实道:“衰老得厉害,身体病弱难以下床。与儿臣说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
殿中又是一阵微妙的沉默。温怜留意观察到,上首三个当今最位高权重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温桓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说什么,万昌公主忽道:“除了这些,母皇就没再说别的了?”双目凛然看向温怜。
泰安公主摆弄着自己精心妆饰的指甲,闲闲地道:“就是,祖母什么样为人我们都很清楚,既是召见了你,怎可能尽说那些没有意义的闲话。小妹,祖母还说了什么,你别藏着掖着。”
温怜恨恨瞥她一眼,说道:“祖母的确还有一句话,是华宜不该隐瞒。祖母说:‘我那小五最是个温吞无主见的,万昌倒有几分强悍干练。可惜啊,可惜!’。”
万昌公主一怔,苦笑道:“唉,母皇她说这话,想必是为了离间我和五哥。华宜你瞒着我们,却是小瞧了你父皇和姑姑了。”
温桓道:“不错。此次平息张王之乱,万昌居功甚伟,日后朕还要多多仰仗妹妹。”
咸宁公主饮了口茶,一贯的端庄温文模样,微笑着不插话。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幼女,又把目光投去万昌公主,敛眸遮住深思。泰安公主霍地起身,道:“好了,没什么事了罢。父皇母后,儿臣告退。”温桓点头应许,咸宁公主起身道:“姐姐慢点,我与你一道。”
见她俩相携出门,皇后转对温怜道:“幺儿,你怎不同姐姐一道走?”温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上,笑道:“母后是赶我走么?我今儿不走啦,宿在母后那里可好?”
万昌公主看她肆无忌惮的样子皱了皱眉,心里颇为不悦。温桓倒觉得天伦和乐,微笑不语。皇后嗔她一眼:“你已经成婚了,又不是小孩子,这要传出去,成什么话!”起身对温桓道:“陛下与长公主聊罢,臣妾回去歇息了。”温怜忙忙起身:“父皇,姑姑,华宜告退!”追了上去。
甘露殿中,杨皇后一边卸妆,一边道:“怎么,你忙忙地追过来,不是有话对我说么?”说着屏退了身边奴婢。温怜坐在床上,轻轻拉扯着锦被,有些赌气地道:“母后,你偏心!”
皇后放下长发,执了玉梳一下下地梳着,从铜镜中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我和你父皇打小就偏心你这个讨债鬼!”
温怜一下子站起身来:“如果你真的疼我,怎么会让我嫁给那么个病秧子?姐姐们都笑我,说我是嫁给他冲喜的!”
杨皇后不紧不慢地道:“就为这个?驸马体弱多病,也不是个坏事。何况病归病,那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婚礼上的闹剧,你不是亲眼所见吗?拜堂拜到一半,新郎晕倒,我这个新娘,堂堂公主之尊,却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母后!他连……他连洞房花烛夜都尚欠着我!”
杨皇后放下玉梳,转身面对着她道:“坐下,气什么。你这孩子,莫非竟像那些市井女子那样企盼嫁得个良人不成。婚姻这种东西,只是缔结盟约的一种手段而已。”
温怜犹自赌气:“什么盟约,我堂堂金枝玉叶,何时要他谢家助力?女皇已经退位,他谢家凭什么?其实我知道,你不过是瞧在他父亲面上罢了,否则他谢容南也配做本宫驸马?”
杨皇后叹了口气:“怜儿啊怜儿,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么丁点事,也值得你不痛快?我以为有些东西,应该不用我教才对。”杨皇后笑得有几分暧昧,“他身子这样弱,你便连应付他都省了,自去寻欢作乐,岂不快哉?”
青衣小厮立在门前,望见前院华灯千盏,听得丝竹管弦靡靡不绝,只恨得眼中欲喷出火来。
屋里一个清中带磁的男声温和道:“籽萧,你不休息,守在门口做什么?”那叫籽萧的青衣小厮推门而入,恨恨道:“公子,她太过分了!”
白衣男子坐在窗前案边,手里握着一卷书,闻言笑道:“怎么,她是短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了?”
籽萧过去剔了剔灯芯,愤愤然道:“公子!您怎么还能忍得下去?现在在前堂歌舞达旦的那位,是您的妻啊!不管她身份多么尊贵,也不能这样不守妇道,不事夫君!这……成何体统?听前边伺候的下人说,现今供她享乐的竟还有许多美少年,莫非这华宜公主要学她那些姐姐不成?!”
白衣男子转过头来,一张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晈若珠玉,清华生光。“你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由她去罢,她不当我是她丈夫,我自也不会当她是我妻子。”他淡淡一笑,“原本我就不愿尚这劳什子公主,既已如此,乐得清静。”
籽萧从小侍奉谢容南,知道他少负才名,心高气傲,及至年长,为病痛折磨,慢慢磨去了锐气,但内里的骄傲却尤甚当年。今次尚公主,表面风光无限,实无疑入赘公主府,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屈辱,也只得自己忍耐,心中苦楚,实不足为外人道。他叹了口气,自己回了房。
金雕玉砌的大堂上,一群身着胡服的美貌男女正随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跳着极具挑逗的胡旋舞。温怜歪靠在美人榻上,左右添酒侍奉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舞者的动作越来越挑逗露骨,两人一对,男人的手臂搂着女人的纤腰,另一只手探进女人的裙子,女人娇喘着想要离开,舞动着挣扎间已经衣衫半褪。音乐越加柔靡,男人带着女人继续舞动,转身时一手放出女人胸前的玉兔,低头含住颤抖的娇蕊。
这些人是皇后的心腹由各地搜集的舞妓,不仅舞技超群,身段柔软,姿容美艳,而且经过特殊调教和选拔,于情事十分敏感,端的是绝色尤物。
温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听音乐不停,也便只好舞下去,到后来,个个都已眼神迷离,偏偏咬牙死守着一点空明,不敢在公主跟前真的百无禁忌。
初时的新鲜过去,温怜渐渐意兴阑珊,恹恹一挥手,歌舞骤停。舞者如蒙大赦,低头鱼贯而出。
左右两个侍儿原本也是出身此列,温怜未动****,他们却早已动了,虽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呼吸频率的改变却瞒不过温怜。张口含住一个侍儿喂过来的葡萄,温怜吮了吮他的手指,用力一拉,他便跌坐在她身旁。
温怜压得他半躺在榻上,将口中的葡萄哺入他口中,嫩白纤柔的小手解开他的腰带,灵活地探了进去。那侍儿先前看了半场活春宫,现今又被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肆意玩弄身体,鼻端萦绕着阵阵幽香,不由头脑发昏,低低呻吟一声。
温怜原本只是好奇,这男女之事,当真可以叫人无比快活,********?侍儿昏昏沉沉中胆子大了不少,反手缠上她,试探着抚慰、亲吻,主动承欢。温怜本毫无经验,如同一张白纸,哪经得他这番挑逗,当即嘤咛一声,软在榻上,竟任由侍儿动作。
温怜感到自己如同一叶扁舟,随波沉浮,又似混混沌沌,半梦半醒。忽然感到身上一凉,略略回复一丝神智,她睁开半闭的双眼,对上一张绯红如霞的俊颜,一双如同荡漾着春水的桃花眼,醉酒似的,叫人一看就酥到了骨子里。
不知为何,温怜脑中却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一双清如月华的眼睛,如同浅浅的浮冰,流离的碎玉。
她陡然停下动作,平息许时,缓缓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衫。
侍儿愣愣看着她,确定公主没了兴致,翻身就跪在她的脚边。“瞳儿侍候不周,公主息怒!”他留了个心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华宜公主还不到十五岁,他们是她招买的第一批侍儿,他是第一个与她亲近的男子,总有几分特别吧?另一个侍儿一直没有退下,这时也跪在她的脚边,抬起那双勾人的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