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在霁月的身上,一片粲然而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她周身,带出些飘渺出尘的味道,配上她脸上纯净茫然的目光,就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一般。
江辰羽觉得,自己差点要被她骗到了,要不是霁月阴险狡诈的形象给了她太深的烙印,她是真的要被迷惑了。
恍惚一下,最先回过了神来,江辰羽朝霁月身后走去,还不忘甩一记鄙视的眼神。
“想必这位就是表小姐了,这般标致的人儿,难怪了殿下一直都护着不肯让我等见上一面呢。”谢承徽说着就要去拉霁月过她身旁坐下。
哪知她那胳膊将将要触到霁月的右臂时,霁月抬了右臂掩面清咳了两声。
谢承徽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不大自在的干笑了两声道:“以为殿下肯让妹妹搬过来是身子好些了,还是未能痊愈么?”
霁月就像是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一般,带着初见他人时羞涩的表情,微垂了头道:“是啊,妹妹因着身体不好一直未能拜会几位姐姐。”
“都是自家人,快别客气。”谢承徽笑得眉眼愈发开了,连一旁的两个奉仪也一起点头称是。
霁月刚想说什么,有侧了身去低头清咳了两声,江辰羽极配合的上前轻拍她的背脊帮着顺气儿。
谢承徽一脸担忧的道:“妹妹快写回去歇着罢,莫要凉着了。”
霁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如此倒是怠慢了姐姐。”
“不妨事,我们先走了,不必送。”说着就带着身边的两个奉仪要走,却见蝶舞依旧杵在原地不动作,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还不走?”
“舞奉仪上次的绣样儿落在了这里,一会儿随奴婢去却一下吧。”江辰羽忽然插话道。
蝶舞不知所措的看向她,江辰羽暗暗对着蝶舞点头,蝶舞恍然,吱唔着对谢承徽说道:“姐姐们且先走吧,蝶舞随后就来。”
谢承徽看霁月也不反对,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没理蝶舞,径自离开了。
江辰羽暗松一口气,还好霁月没拆她的台。不仅如此,霁月还做足了全套的,她对着江辰羽道:“我原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你陪着舞奉仪,我先去歇着了。”言罢就回了里间。
“舞奉仪,请随我来。”江辰羽对蝶舞说道,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讲话的地方,霁月把后路都铺好了给她,不用是傻子。
领着蝶舞去了她的屋里,一插上门,蝶舞那霜打了的茄子的摸样就当然无存了,立时恢复了生气。扑进了江辰羽的怀里,嚷道:“萋萋,真是想死我了,这个什么奉仪,一丁点也不好。”
得,这真是原形毕露,江辰羽本想训斥一下蝶舞,可对上她眼神里亮闪闪的光芒却又狠不下心来。无奈的道:“你呀,怎么都学不乖,在谢承徽那里吃亏了吧,如何嘴上还是每个把门儿的?”
蝶舞小嘴一扁,委屈的道:“你如何知道的,那个承徽年纪也不小了,如何老跟我过不去,真真讨厌。”说着,掳袖子,之间触目青青紫紫一片,眼泪啪嗒啪嗒的砸了上去。
“这是?”
“那个讨厌的嬷嬷,都是那承徽指使的。”蝶舞愤愤的道。
江辰羽忽盯着蝶舞问道:“你老实回答我,殿下待你可好?”
蝶舞擦了泪水,吸吸鼻子,微笑着道:“好,当然好了,你也知道封号不是平白就能得的。他好英俊啊,我就没见过比殿下更有魅力的男子。你知道么,殿下还对我笑哦,叫我小舞。我是看殿下太忙,才不忍心那这种琐碎的小事去打扰他的,其实也没什么,以前在教坊也吃过不少苦的。你看我,这会儿倒娇贵起来了,其实忍忍就过去了。真没什么!等我以后有了孩子,说不定品级还能比承徽高呢,看她再欺负我。”
蝶舞说话时眼神闪烁,分明不敢直视江辰羽。
她抬眼,看到江辰羽眼里的担忧,故作爽朗的拍拍她,接着道:“我就是想你才过来看看的,我走了啊,不然万一殿下去我那里见不到我可就不好了。你知道的,殿下经常过去的。”
说完,提起裙摆就冲了出去。
留下江辰羽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
“出来。”江辰羽沉声道。
一副老旧的壁画开始缓缓旋转,霁月如鬼魅一般从壁画后的一片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打招呼道:“嗨,真是不错的警觉性。”
“看来我又发现小姐的新爱好了。”江辰羽见是霁月,倒是松了一口气。
完全没有做了坏事被人揪出来该有的表现,霁月一片从容之色,点评起江辰羽来:“要不是我发现你的警惕性还不错,真是要怀疑哪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派你这样爱心泛滥的家伙来做卧底。要不是因为害怕日后会连累那小丫头,只怕你刚才就要弃了本小姐而去罢。”
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被她说中了心事,江辰羽想着蝶舞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一阵的不舒服。自言自语道:“就没什么能帮帮她的办法了?”
“你可知道有句话叫泥菩萨过江—”
江辰羽失落的接了下半句:“自身难保。”想了想,又回头对霁月道:“可是,我可以送她出府啊,你的钱一定不少吧,借我些找个地方安顿蝶舞好了。”
霁月打断了她的妄想,“就算本小姐肯借你钱,也得那丫头肯出府才行。”
是啊,她明明对着宣王还念念不忘,那再等等吧,不过,自己行动前一定要把她想办法送出去才行。
霁月面上突然闪过一抹坏笑,对江辰羽道:“你难道没兴趣知道,为什么宣王就会看上那小丫头?”
“你知道?”江辰羽来了兴趣,眼里多了希冀的色彩,这个或许能帮到她劝劝蝶舞。
“本小姐晚上请你去看戏,不过,你可是又欠下我的了。”
就知道白做好人的事,这位必是不干的,江辰羽思虑一下,府里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