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霁月对江辰羽道:“本小姐不是告诉过你今晚要看戏么?你还是穿成这样,你去看戏还是去演戏?”
江辰羽这才发现,霁月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深青色的衣服,若是晚上出门倒是极容易和夜色融为一体。
既然霁月已经发现过晚上乱窜的江辰羽,她也不含糊,直接换上了自己黑色的那套夜行衣。
结果出去一看,傻眼了。
霁月开着窗户迎风而立,这不是重点。她广袖飘飘气质若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霁月经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衣服,在夜色的映衬下对江辰羽而言就如同白花花的银子一般耀眼了。虽然此时她觉得,她穿成这样估计离一堆白骨也不远了。
霁月见她,眉开眼笑的道:“呦,还真是和本小姐般配。”
江辰羽只恨的牙痒痒,暗下决心一会儿不管去了哪定要离她远远的。幸好她给秦天啸困在这王府里,看来秦天啸还是个善良的人,这样的表妹出嫁了,除了嫁祸于人,江辰羽找不到别的次来形容。
霁月忽略掉江辰羽有些扭曲的表情,吹灭了屋里的灯,只是她一袭白衣在窗外洒进来的微弱月光下也分外清晰。自见了霁月从壁画上变出暗门来,为了躲过秦天啸的耳目,本还指望着能看到什么地下密道之类的。
结果呢?
江辰羽看着把桌子凳子垒在一起接了房瓦的纵身跃上屋顶的霁月,心里暗叹一声,是她不好,不该抱有期望的。
于是两人坐起了瓦上小姐,比起还留着份小心的江辰羽,走在屋檐上的霁月可谓是如履平地一般,简直就像在后花园散步,可偏偏毫无声响,江辰羽此时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院子里何晓的背影,只要他回头再一抬头,她们就会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好在江辰羽轻功不错,好在屋檐的一端离着院墙不远。
江辰羽一路跟在霁月身后,最终在一处灌木旁停了下来,霁月站在了粗壮的银杏树后。本来打定主意要离霁月这白花花的一片远远的,可是低矮的灌木是遮不住她的,除非蹲下来,心里小小的斗争了一下,江辰羽还是选择了站在霁月身旁。
就听见霁月对她耳语道:“开场了。”温润的气息钻进她耳朵里,江辰羽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颤。
霁月话音才落,洛芙就出现在了她们视线之内。难道,是她?江辰羽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就有急促的脚步声接近,步步沉稳有力。
是宣王秦天啸无疑,可是却是一个陌生的秦天啸,他面上一片温柔眼里都是怜惜,或者说有一泓秋水也不为过,只是这秋水中似乎只容得下眼前的洛芙一人。
洛芙眼眸中却是慢慢忧虑的神色,直到秦天啸走到她的身边才有所发觉,她抬起眼,满满的希冀神采,颤声问道:“怎么样?”
秦天啸眼里暗了暗,摇头道:“洛芙,他已经死了,你为何不信?”
洛芙闻言,怔了怔,竟像是突然失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他没死,我看见过的,明明见过的。”接着全没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双眼通红,握紧拳头垂在秦天啸的胸膛,大声喊道:“你还我,你把阿川还我,还我啊。”
秦天啸眼里满是疼惜,一把把洛芙搂在怀里,说道:“小芙,是我不好,救了他却没能守住他。”
洛芙哭得越发汹涌起来,质问着秦天啸:“那你告诉我,我来这里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秦天啸宽厚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洛芙纤弱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你还有我,小芙,留下来,让我照顾你,让我补偿你这么多年来的漂泊之苦。”
洛芙拭去泪水,换上了她冰冷的面具,对着秦天啸道:“我留在这里算什么?你才宠幸了一个,这后面还排着两个,听说不久就有王妃进门了,我算什么?”
秦天啸像是被人刺了一下,面上一紧,接着急切的道:“你还不知道,那天要不是那个舞女穿着你的舞衣,跳着你最爱的舞,我哪里会认错,有哪里会碰她?你留下来,我不能给你正妃的位置,但是侧妃的位置我保证,一定是你的。这么多年,你一直执念不舍,我又何尝不是,我心里的难过也不比你少,我失去了最爱的弟弟,你难道真要看着我连心爱的女人也守不了才甘心?”
秦天啸看着洛芙冰冷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松动,又忙接着道:“小芙,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么?”他的语气本就温柔,最后的几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恳求了,江辰羽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羡慕洛夫了,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子却又这般深情,实属难得。
可是片头去看霁月,却看到她眼里一片淡漠之色,仿佛她连看戏都不是,而是在评戏。活脱脱的局外人不受丝毫影响。
洛芙低头思索片刻,再看向秦天啸的时候,眼里已是决然之色,“我答应你留下,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天啸先是欣喜,而后又有些苦涩的笑着说道:“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不要放弃找阿川!看不见他的尸首,我绝不死心!”洛芙这般说着,眼里有着一种决然的坚定。
“好”,秦天啸把洛芙揽入怀中,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他活着。”
秦天啸搂着洛芙又站了一会儿,直站得江辰羽觉得习习夜风吹得她透心凉,秦天啸才牵起她的手离去。
霁月面无表情,不过直觉告诉江辰羽她不太高兴,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你对你那表哥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此言一出,江辰羽觉得周身气压骤降,看着霁月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其极而笑,“你的眼睛耳朵都不晓得做什么用处了!”
说完,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江辰羽忙举步跟上,还在身后赞叹道:“原来你不光有暗门,还有眼线啊,真是不错!”
要是没眼线,如何知道今天这里有这么出好戏呢?可现在实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可怜的蝶舞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