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梨花寒食过,醉踏残花屐齿香。
转眼就到了清明节的日子,昨天过寒食节,袁府上上下下一律用的冷食,一整天都没吃个热乎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冷馒头,冷煎饼之类的,硬得直塞牙。
今天本以为可以好好地改善下伙食,但令甄爱没有想到的是,这清明节这天,除了给老祖宗拜祭用的吃食外,一切都要从简。这让甄爱大失所望,看着一桌的咸菜,青菜,嘴里都好像要淡出鸟来了。
自从前几天从茶山上回来,她就没吃上好东西,先是要养伤,吃不得好的,现在又到了清明寒食之际,想吃个好的都难。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听说今早大公子袁谭就能回到袁府拜祭祖宗,本来是昨日到的,但遭了雨,不得不中途歇息了一晚,拖延到了今日。
丁夫人昨日便回到了府中早早地等候,想是迫不及待的见儿子了。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袁府外便传来了袁谭到家的消息。
这时,甄爱正和袁熙、袁尚一道,在田丰的学舍下学那《荀子》,袁熙听到了外面下人在喊袁谭回来的消息,连忙放下笔要出去迎接,袁尚一脸笑着的走过来,对甄爱道,“不若甄妹妹也和我们去看看?”样子看起来温存之极。田丰见他们都顾不得上课了,想来今日是清明节,又是大少爷袁谭回来的日子,好好玩玩也是应该,便放任了他们,索性自己也去看看这个已经从自己手里毕业,在青州独当一面的学生袁谭了。
袁谭从青州回来的车驾不多,却是给府里与他相熟的人都给了件礼物,下人们乐的开怀直笑,连说大少爷懂得关心人。整个袁府,除了青莲庵那死寂之地,处处都是洋溢着开怀的笑声。
甄爱也不例外的收了份礼物,是一对看上去很普通,各嵌着一颗绿色宝石的银质镯子。比起送予丁夫人的那颗南海夜明珠自然是差得远。
不过看那送给袁尚的礼物,甄爱心中忍不住偷笑,那一箱子的礼物,有半箱子都是他的,不过那些东西全是书。甄爱知道,袁熙、袁尚、袁谭三人中,其实最不爱读书的就是袁尚,表面上很中规中矩的样子,实则内里恨透了读书。
那次去袁尚房里送吃的,便见得他将当日学过的书撕着玩,到了第二日要用,就又买了本新书。现在袁谭送了他这么多,光撕,恐怕都得撕上一阵了。
袁尚脸上一半青一半红,看着袁谭和丁夫人笑,“谢过大哥,还是大哥知道我喜欢什么。”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旁边的袁熙都要笑出声了。丁夫人见自己的儿子送了袁尚这么件礼物,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虽知道袁尚不太爱读书,但袁绍并不是太清楚地。
见袁绍坐在这儿,也不好多说袁谭。袁绍一脸欣慰的看着袁谭和袁尚,赞道,“谭儿关怀着我等,是件好事,尚儿喜欢读书,更是件好事。好握袁绍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哈哈。”袁绍揽须朗声大笑,走过来扶起半跪在地上献宝的袁谭,让他在座位上坐下。
甄爱数年不见袁谭,心中对现在袁谭的模样也是好奇,待袁谭抬起头来,才发现袁谭的样子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稚嫩已脱,英气勃发,看上去是个勇武不凡的八尺男儿,眉目间果真流传的是袁家英俊相貌的基因。
袁绍笑道,“前些日子,我听闻那曹阿瞒被张绣偷袭所得,失了典韦又失了儿子,而今我家谭儿回来了,这副做派,隐隐有了大将风范了。算来应当是我袁氏当兴,想我一个庶出子弟,能得今日地步,也是上天的安排。”众位夫人连连点头称是。
旁边的侍女纷纷涌入,开始在众人面前上菜,这虽是替袁谭接风洗尘,但其清水的程度和之前比起来也无甚变化,看来还是遵守了袁绍先前的那套规定。
甄爱坐在了席间,却无心吃菜,看着旁边的袁熙吃得起劲,暗暗地鄙视了他一眼,对他吐吐舌头,轻声道,“吃货!”
袁熙不以为意,对着甄爱使眼神,像是在暗示甄爱碗底下有什么。
甄爱不耐烦的拿筷子往里挑了挑,竟是从一堆青菜里掏出两块肉来,脸上的惊讶之色一时难以言表,转头看着袁熙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惊道,“你是怎么弄的?”
袁熙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甄爱应了,趁着众人不注意,吃了下去,解了一时的口腹之欲。
袁熙看得甄爱吃了下去,对她笑笑,然后又埋头吃饭,而众人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大厅的中央,刘夫人竟穿成一幅舞姬的样子,上来献舞。
一曲《越人歌》,边跳边吟,桃红色的舞裙,扫过众席,宛若这春日里的桃花在席间绽开了一朵又一朵,果真动人心魄。这样子真是有如盛唐杨玉环的那曲《霓裳羽衣》舞,媚骨天成,一笑便能倾国。甄爱一个女子,都不禁沉迷进去,也难怪袁绍会那般的宠信刘夫人,这媚术,恐怕她是学到家了,比之妹喜,妲己之流,也不遑多让。
刘夫人巧笑倩兮,一曲舞毕,走到丁夫人的面前笑道,“姐姐看,妹妹这支舞跳得可好?”丁夫人不悦的脸色一闪而过,满面春光的笑道,“妹妹跳得自然好看。”双手还替着刘夫人整理衣衫,两人这一来一去,看得甄爱满腔无语。
忽的,却听一阵掌声从袁绍那传来,只见袁绍朗笑道,“爱妻的舞,果然是只因天上有,为这今日之酒席,平添了一道下酒菜啊。”
刘夫人嘴角一弯,借势倒在了袁绍的怀里,甄爱偷偷地看见了,丁夫人的脸上铁青的神色,不过看样子刘夫人笑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刘夫人悄悄地拉了拉袁绍的衣衫,袁绍温存地搂紧了刘夫人,淡笑道,“爱妻还有何事?”
刘夫人正色道,“我这支舞,不过是雕虫小技,尚儿要做的事,才是真正能让老爷开心的。”袁绍揽须对席间的袁尚笑道,“不知尚儿又有什么东西,能博大家开心的?”
袁尚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对袁绍道,“父亲,母亲这支舞,是算得美妙绝伦,若是再有儿子这一物件,定能再为宴席助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瓷小瓶,里面装的却不知是何物。
袁绍见他拿了这么个物件,脸上笑意更浓,“尚儿且拿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袁尚应诺,双手托着瓶身,向袁绍走去。
甄爱在一边看着,却不知这袁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