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蜀道难行
十二月二十二,凌晨,丑时,有雪。
纷纷洋洋地雪花,裹挟着西风,带着凄厉地哨音,无情地刮着。一大队人马,手里人拽地盯着风艰难地走在栈道上。
“王爷,这莫走不行啊。天气太坏了。”一个带着黑色帽盔的,身穿红色战袍的骠骑卫,跟在李辰风的身后大声地喊着。
李辰风骑在马上裹着披风,带着风帽低着头,不时地眯着眼睛,躲避这刺目的寒风。
“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感到那。”李辰风挥着手。
“可是,这样士兵们受不了,要是在有人受伤,到时就更不好办了。”骠骑卫大声地吼着。
“不行!给我走!”李辰风挥着手臂。
校尉无奈地拨转马头,挥了挥手,大声喊着。“继续走!”
这是有匹马,盯着寒风,跑了过来“风!这样不行啊,雪太大了,我看还是等雪停了,在走吧。这样走不快。”慕容熙在一旁大声地吼着。
李辰风扯过披风遮了下吹来的寒风“慕容第,我们走的太慢了,要是番军打过来,那岂不是功亏于愧。”
“可这么个走法,不行啊。”慕容熙大声喊着。正说话间,有人大叫一声,滚落到山崖下。
“风!!”慕容熙急的大叫。
李辰风一咬牙,死命地登了一下马鞍拨转马头,抬手拿着马鞭指了指一个山坳,“停下”
这是有人骑着马往回跑,边跑边喊“停下!停下!山坳!驻防!”
于是大军缓慢地停了下来。
有人快速地扎起营帐。慕容熙拿过几个酒壶递到李辰风的手里,李辰风一仰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熙,还有多少路要走。”李辰风裹紧披风随着慕容熙往山坳走。
“恐怕要四五天。”慕容熙皱着眉头。
“不行,这样太慢了。”李辰风的脸色凝重。
“王爷,有人在马下喊道。得想办法给军士们御寒,不然到不了蜀地,这人就要生病啊。”许翰林焦急地在马下喊着。
“不是有酒吗?”李辰风大声地喊着。
“那也撑不了一会。况且,王爷走的急,这点酒怕是不够分哪。”许翰林抓住李辰风的马缰,挡在马前。
“你有什么办法。”李辰风愁容满面。
“当务之急,是让人赶紧找来辣椒,大蒜,还有棉衣。”许翰林镇静地说着。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找你要东西。”李辰风拧着眉,依然一脸地愁容。
“实在不行,只能杀马。”许翰林叫着。
“什么!杀马!不行!没有马,军士怎么打仗。”慕容熙在一旁叫嚣着。
“王爷,这马到了蜀地我们可以在想办法弄来,可是如果兵士们病了,不要说打仗,就是救灾都困难。再说拉着马走,也走不快啊。”许翰林焦急地晃了晃李辰风的马头。
“不行!不能杀马!”慕容熙依然叫嚣着。
“诶---熙,他说的对。”李辰风一下坐在马上面色凝重,伸出持鞭的右手,拦住了满脸怒容的慕容熙。“传令下去,杀马御寒。”
慕容熙梗着脖子倔强地看了看李辰风,李辰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等回了京,我在弄几匹好马给你。”
慕容熙负气地别过头,拉起马跑远了。
“许大夫,你费心了。”李辰风跳下马来,缕了缕马背。别过头,快速地挥了下手。马儿嘚嘚嘚得地被人牵走了。李辰风怅然地站在寒风中,叹了口气。“唉---也不知这前面是福还是祸啊。”
寅时,成儒街,小院
此时,东屋内,不大的紫檀梳妆台靠墙放着,上面码着大大小小的脂粉盒子,原来放在供桌上珠钗盒子此时被拿下放到了妆台上,里面的珠翠露了出来。一个绣墩放在镜前。窗前的衣架上挂着几套崭新的衣物。衣架下放在一个箱笼。床榻上厚厚的褥子上铺了一条紫色的床围,五色的丝线织成的穗子垂坠着,上面绣着喜鹊登枝。
大红的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一条貂皮毛毯。铺在外面。此时被子中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孩睡的正香。大红的床幔悬挂着,并未垂下来。脚踏前放在一块硕大的波斯地毯。床边立起了一个灯杆,上面挂着两盏大红的浣纱宫灯。炭火盆里炭火正浓。
咔嗒,有人打开门锁。一个长着棱角分明的脸颊的男人悄声地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相拥而眠地两个人,不好意思地背过脸赶紧拉下床幔。轻轻敲了敲“陛下,该起了。”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知道了,给朕半个时辰。”男人说着,一个侧身搂着女人继续睡去。
郭逸之搔了搔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站到了门外。
砰砰砰,院门外突然有人大力地叩门。郭逸之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院门口。接着微弱地天光,从门缝看去。只见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外。
郭逸之轻轻一笑,放下心来。吱呀一声,将门开了一道缝隙。
小蓉赶紧上前一步。“这位大哥我姐姐她回来了吗?”
郭逸之笑笑点点头,伸出手比了比,意思是叫两人不要出声,微微一闪身,将两人让进了小院。
小蓉拉着锁儿站在院中双手何时。“阿弥陀佛,吓死我了。”郭逸之在身后淡淡地笑着。锁儿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睛。
“榕姑娘,小姐在哪呢。”锁儿轻声地说着。
郭逸之走过来向正屋点了点下巴。
“偶---”锁儿整了整衣服,撅着嘴,“这也太早了,小姐平时辰时才起呢。”说着就往里走。郭逸之吓了一跳,赶紧挡在了门前。
“干嘛,不是要叫小姐起床,挡着路干嘛。”锁儿说着,一个低身从郭逸之地袖子低下钻了过去。
“啊,那我去弄点吃的。”小蓉笑着跑进穿堂地大屋,翻找着。
郭逸之赶紧跑进屋里,只见锁儿打着哈欠,掀开了帘子。郭逸之皱了下眉,心下叫苦,赶紧退到了门边。
“小---”锁儿轻声叫着,拉起床幔别再了一边,看到床上的两人突然愣住了。‘这不是,他—他怎么还和小姐在一起,小姐不是皇子的伴读吗。不守着皇子,却和他,难到小姐这伴读是他的。那小姐还回的了王府吗?王---王爷怎么办哪。’
锁儿站在床畔不知如何是好,男人一个翻身醒了过来。看到锁儿大吃一惊。拉着棉被坐了起来,“怎么,怎么多了个丫头。郭逸之!”男人大叫着。
郭逸之赶紧跑过来低头行礼。“啊---”
“锁儿,去拿盆热水来。”一个女孩轻声地说着。锁儿赶紧跑出屋子。
男人挥挥手,郭逸之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呀,奴才使着不顺手,干嘛不和朕说。”男人温情地吻了一下女人地唇。女人一脸愁容地低下头,心中叫苦‘哎---真是,他干嘛这时候派人来。’
“好了,陛下,你该上朝了。”女人推着男人,男人笑着,走下床,穿起中衣。
女人也赶紧披上衣服下了床。拿起袍子给男人穿好。
锁儿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小樱赶紧拿过湿棉巾递到男人手上,男人笑着擦了擦。锁儿在一旁白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脸。”
男人丢下棉巾,笑着“什么,你说什么。”
女人瞪了锁儿一眼,推着他“好了,大叔,您该走了,在不走,就该有御史言官烦你了。”
男人笑了笑。整了整袍子,走出了屋门。
锁儿咚的一声,狠命地将铜盆掷在搁架上。“不要脸,他干嘛老缠着你。”
“锁儿,不许乱说。”小樱笑着,扶着锁儿的肩膀“为了王爷,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是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不然会引来杀身大祸。你懂吗?”
锁儿迷茫地点点头。
“樱娘娘。”小蓉端着一壶热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小蓉你怎么来了。”小樱惊喜地转过头,眼中闪着欣喜地光,赶紧跑过去握住小蓉的手,“我早来了。找了你好几天。”
小蓉笑着给小樱递上一杯热茶,锁儿赶紧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小樱坐在绣墩上,抿了口。“什么茶”
“大麦茶。我从家专程带过来的。”小蓉笑着。
“姑娘,今天穿那身。”锁儿站在衣架旁。伸手指了指。
“那件吧。”小樱伸手指了指一间淡青色的小袄。锁儿赶紧取了过来给她穿上,又拿过一件水粉色的罗裙给她套上。小容接过茶碗放到一边,拿起铜盆站到一旁。
“唉---你们这是干嘛。”小樱笑着。
“回娘娘,伺候您啊。”小蓉笑着。
“什么呀,小蓉你误会了。”小樱笑着。
“我不会误会的,刚刚出去那个我看的真真的,是上次的那个。”小蓉笑着,给小樱递上棉巾。
“什么呀,小蓉,我只是伴读。以后你可千万别瞎说,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小樱突然一脸正色地看着两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知道,樱娘娘,我不会瞎说。他把你放这,不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让你自由自在地待在这,多疼你啊。”小蓉一脸神秘地笑着。
“诶---刚说完,就乱叫。我看你还是喊我姐姐吧。”小樱笑着。“你也是,别小姐,小姐的。在让人听了去。”小樱敲了下锁儿的脑袋。锁儿瘪瘪嘴。拿起梳子给小樱梳头。
“你们两个怎么这末早。”小樱对着镜子,笑着看着两人。
“还不是因为姐姐你,那晚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会杀了你。”小蓉说着,放下铜盆,用手指了指天空,一边给小樱带着耳环。
“就是,小蝶姐都和我们说了。”锁儿撅着嘴。
所以你们一大早就跑来了。”小樱不住地笑。
“是她,一大早就把我拉了来。我和她说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早就该有信传过来。没信就是没事。可她偏不信。害的我连个整觉都没睡好。”锁儿瞪了小蓉一眼,小蓉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爷,还好吧。”小樱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锁儿。
“嗯---奉旨去巴蜀赈灾了。”锁儿淡淡地说着。
小樱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摸一点都不知道。”
“都走了好几天了。”小蓉在一旁搭着话。
“我---我连去送都没送”小樱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锁儿赶紧放下梳子给她递上了巾帕。
“嗨---没送就没送吧。只要他们能平安回来。”小蓉也悄悄地抹了把眼泪。
“怎么,许先生也去了。”
小蓉轻轻点点头。“他带我来找你,说是都是故人彼此好有个照应。”
“唉---”小樱叹了口气。怕了怕小蓉的肩。
“我熬了米粥,我伺候娘娘用膳”小蓉抹了把眼泪,拉起小樱的手。
“姐姐以后我们叫你什么好,是樱子姐姐,还是紫桐姐姐。”锁儿在一边扽了扽小樱地袖子。
“嗯—就叫紫桐吧,毕竟我是皇子的伴读。”小樱笑着,
锁儿点点头。“那好紫桐姐姐。你以后还会带我去吃红烧猪肘吗?”
“咯咯各,还是忘不了,好吧,以后有空带你去。”小樱笑着戳了锁,锁儿开心地跑了出去。
此时,山道
一个男人身着选红色的棉袍,头戴帽盔,身披黑色玄铁锁叶甲,牵着战马,领着二十几人的小队,一步一滑艰难地行走在崎岖地山路上。
“呼呼呼,”大汉喘着粗气,脚步沉重地往前走着。“路明,前面探路。”大汉叫着。
“是”一个人迅速地往一旁跑去。崎岖的山道上除了泥泞,还是泥泞,巍峨地山道旁,就是陡峻的悬崖,悬崖下便是滚滚的江水。突然有人大喊“小心”!大汉停住了脚步,只见一块巨大地山石,轰隆隆地从山上滚落下来,打着细碎地沙石,奔跳着跌进了大汉身下的江水里。有马儿吓得嘻溜溜的叫着,踏着四蹄。
大汉凝着眉,大喝一声“稳住马。”有人赶紧拉紧马头,拍着马背。
“大哥,你看--寨子。”有人伸手向前一指,大汉抬起头,顶着风,眯着眼,定神一看。只见有高大的土楼矗立在一旁。上面的一面蓝旗歪倒着,垂在门楼上,一扇寨门躺倒在地上。另一扇不知所踪。外墙倒掉了一半,另一半矗立着在凛冽地西风下摇摇欲坠。无情地风裹挟着寒气,带着哨音,钻进破墙。里面隐隐有人影晃动。
路明带着一个汉人打扮的小伙,一路小跑来到大汉的面前,“大哥,这是个羌寨。”
“羌寨,怎么会在这”大汉凝着眉,粗声粗气地问道。
“回这位军爷,我们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小伙子躬身施礼。
“你们不是应该在南面吗,怎么跑到这蜀地来了。”大汉大声地说着。
“回军爷,我们西羌王的族中的一只,本来是在这山南面,只因西羌王战败,东羌王要斩尽杀绝,我们才迫不得已往北迁来。”
大汉凝着眉细细听着。“那你个汉人,怎么会在这羌寨里。”
“回军爷,小人曾是贩米的小贩,平日里那米和这羌人换盐巴,只因一场大病,让小人病倒在这羌寨里,是这羌人用草药将小人治好,小人因此就留下来给寨子里帮帮忙。凡遇汉人商队,全做翻译。”小伙善意的笑了笑,“没想到,遇到大震。”
大汉点点头。“你叫什么。”
小伙憨厚地笑了笑。“二伢子。”
大汉点点头。“二伢子,你可知道这里向你们这样的寨子有多少。”
“回军爷,不多,也就三两个。”小伙用手比了比。
“军营可有。”大汉抬起手拍了拍小伙的肩膀。
“有,大的两座,小的两座。都在前面。”小伙用手指了指。“不过,军爷,要很远的路呢。如此大震恐怕路不好走呢。”
“有近路吗。”大汉问道。
“回军爷,要翻过这座山,在跨过前面那条大江。”小伙狐疑地看了看大汉。
大汉紧了紧甲胄,“二伢子,走带我看看寨子。”
唉,二伢子答应着,领着这对人马走近了寨子。
只见土路上裹挟着雪痕和泥土,一路蜿蜒向远处伸去。两侧房倒屋塌,凌乱不堪。人们有的捡拾着衣物,有的在空地上生着柴火,妇女们有的背着孩子在做饭,有的拉着孩子在卷麻绳。还有的不远处有人用宽大的树叶盖着尸体,搁在一旁。偶尔会有人跑过来哭个一两声。然后唱上几句山歌。
“你们伤亡就这些。”汉子问道。
“是,军爷。大震时,青壮都在干活,所以那些个”小伙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们不过是些老人和几个妇孺。”
大汉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就把他们这样放着,还是应该尽早掩埋才好,不然,他们可是要传疫病的。”大汉拍了拍小伙的肩膀。
“回军爷,现在人手不够,寨子里的头人领着大家去找吃的了,还派了几人去了邻近的寨子,所以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一些轻伤的守在这。”
“嗯--”大汉皱了下眉头。“路明,带两个人,帮着二伢子把这些给埋了吧。”
路明赶紧招了招手,于是有人跑过去,拿过一些板锹铁锨,跑进了路得另一侧,快速地挖着大坑。
“军爷敢问是哪一只,头人回来我好回话。”二伢子站在大汉地面前,一脸的严肃。
“我们是裴家军。”大汉身后有人大声地回答。
“裴家军!”小伙赶紧双膝跪地。“多谢军爷,小人记下了。”
“快起来,小兄弟,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皇上吧,我们就是皇上派来赈灾的。”
小伙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头。“军爷,小人替头人谢过万岁。”
子忆赶紧扶起了二伢子,此时,几个人已经将尸体掩埋好,跑了过来。
“二伢子,我留下两匹马给你们。你们用它驼运粮食,这样方便些。有从一匹马上扽下一小袋粮食,这个给你,出来匆忙没带太多。”
“军爷。”二伢子有扑通跪倒地上。“军爷的大恩二伢子谨记,说着又是一阵叩头,“请军爷赐个名吧。来世也好报答。”
“裴子忆。”大汉笑着。挥了挥手。
小队重又整了整队形,穿寨而过。
身后有人高喊“军爷,一路平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