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莫子桑就是楚飞,而且他的确想夺位。”
众人听了这话都各有所想,奈何讲不出话,只能各自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想,满屋子一片寂静
采风已经习惯了手下的人静静听她的命令,不问问题的情况,于是继续说道:“殿下,您现在不能想着去暗杀他来消除自己的威胁,首先,你杀不了他,其次,你让他有了杀你的借口。”
太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褐色衣服的女子,他是堂堂太子,有谁敢点了他的穴位后说教他?
采风不理会太子殿下的恶毒眼神,继续自己的说教:“你养着这一屋的所谓谋士抵不上我手下的一名小护卫,一个太子,竟然连个合格的谋士都找不到。”
“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好应对二皇子发动宫变,逼迫你父皇退位给他。”
“至于怎么应对,自然是集合好你手里的兵力以及你母后娘家的力量,保卫好皇宫,不要等楚飞杀到宫里来了,你的救兵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将自己的交代的事情交代好之后,又说教了太子不懂事一番,留下“穴道会在半个时辰内自动解开,你们在穴位解开前都好好思过一下吧。”之后便飞身离开了太子府。
云家别院有人工挖掘的塘,名曰落塘。
盛夏时节,落塘满塘皆是莲花,却与普通的绿荷粉花不同,是绿荷白花,纯白的花瓣在烈阳的照射下白得愈加晶莹,愈加耀眼,远远望去,如绿叶上漂浮着闪烁的白玉,可颜瞧见这一池白莲后分外喜爱,每日都会在落塘旁赏莲,偶尔兴致上来,会跳上一两支舞或听几首曲子。楚飞自采风逃走后来过两次,可颜只是和哥哥看莲花,逛园子,将身旁的人视作无物,楚飞拿她没办法,每次都只有愤然离开的份。
可璨那晚本可以和采风一起,却担心妹妹一个人在此孤独,于是留下日日伴着,两兄妹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像可颜独自一人时那样凄凉无趣。
可颜着淡金色宽襟长袍站在落塘旁听着歌女婉转如莺的声音,腰间忽然一阵钝痛,眼前白玉般的莲花渐渐模糊,手扶住腰缓缓蹲下身,豆大的汗珠自颊边流下,侍女们慌忙跑上前来,可璨将她抱在怀中焦急地唤着:“可颜,可颜……”视线里的事物天旋地转起来,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楚飞一阵风似地出现在风铃山别院,可颜尚未醒来,别院内的侍女仆从护院战战兢兢地看着满脸怒火的主人黑色的身影如一朵黑云般急匆匆往林可颜的房中赶去。
那个让自己恼火,让自己忐忑不安,牵动自己感觉的人终于不再一脸冷漠而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如白菊一般清雅,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讨厌自己,才会露出真实的没有烦恼的表情。楚飞伸手进被窝握住可颜的手,她不像是生病,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旁的可璨看到他拉着自己妹妹的手,顿时一脸愤怒将他扒开,楚飞也不生气,只轻声向一旁的侍女问道:“怎么回事?”眼睛没有移开可颜的脸,只得趁他熟睡才能一次把她看够,若是醒着,她定然不愿和他多待一刻。
一名侍女声音颤抖地答道:“小姐在园中听曲忽然昏倒,已经有三个时辰了,都没醒过来,金大夫说是中了毒”
楚飞听毕,心忽然沉了下去,握着可颜的手有一下不明显的颤动,摊开她的手掌,真气从自己手中缓缓由掌间探向床上女子的体内。
楚飞的脸越来越黑,一旁的侍女仆从偷偷瞥见主人的脸色,都开始抖得愈发厉害。
深吸一口气,收回真气,楚飞闭上眼睛,握着可颜的手却更紧了。
看向一旁的金大夫,问道:“中的是鸣夏?”脸已经难道到极点。
可璨听到是鸣夏,心一惊,他看到过云瑾毒发时的症状,可颜无论如何都受不了那种苦!上前一步问道:“楚飞,你到底有没有鸣夏的解药?”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可璨着急起来,“怎么会没有,这事你给云瑾下过的毒,你会没有解药。”
楚飞头痛,扶着额头,一旁的朱年见状,闪身至楚飞身前,点了他的穴道,可璨倒下,朱年将他带出房间。
鸣夏,毒无色无味,且只在夏日服进有效。初次发作是剧痛至昏迷不醒,以后每月发作一次,疼痛难忍,且越来越痛,直至痛得不能忍受甘愿一死。此毒没有解药,唯一克制它的东西是石花,但石花原本就有毒,服用过多会至浑身萎缩,器官不能运作而死。
与云瑾所中之毒一样。
此毒是铃铛小筑的偏门毒药。
楚飞心里已经在心里猜测是谁下的毒。
静静坐在可颜床头,静静看着床上的人,不知过了多久,从日在中天到日暮西垂,再到天色渐黑,房中已经漆黑一片,可颜还是没有醒来,没有楚飞的命令下人们仍旧跪在房中,没有人敢起身点灯。
是自己太过大意,安排人试菜试毒,却没想过有毒是试不出来,且吃下后不会立即有症状的毒,是自己太过相信赵若希了。他楚飞不信这毒没有解药,无论如何都要救回这个女子。
握着的手忽然动了动,然后猛地由他手中抽出,倏地坐起身,看着黑暗中的身影惊呼:“谁?”
黑暗里的身影抱住有些惊恐的人,轻轻抚摸她一头如墨的秀发:“放心,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说完却茫然起来,不会有人伤害吗?不是一样伤害了她?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可是,这一次伤害就已经致命。
可颜听出是楚飞,用力推开他,掀开被子,下床喊自己在这里的贴身侍女清儿。清儿应声后点燃房中的烛火。
屋内亮起来,可颜看着一室跪着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示意让大家起来,众人都悄悄瞧了瞧楚飞,知道主人没有不让他们听从可颜的意思后才陆续起身,早已经跪麻的双腿在起身那一刻都有些不稳,但很快就稳住轻声出了房间。
可颜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自己昏倒,楚飞就罚下人们跪这么久?心中腾起一股火气,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正思索着自己为何会昏倒,身子被打横抱起,可颜吃了一惊呼道:“你想干嘛?”
“我哥哥呢?”
一醒来就找哥哥,还是个小孩子吗?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告诉她:“你哥哥去休息了,放心。”
自从与这个男人有了男女之事后,可颜就对他与她身体上接触就更加敏感起来,楚飞一接近她,就会局促不安。
没有理会怀中人的挣扎,自顾自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说道:“不要赤着脚就下床。”
像是命令,更多的却是关心。
可颜心里有一丝触动,接着是莫名的慌乱,嘴里却不自觉冒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你这么晚坐在我床头干嘛?你还让下人们跪这么久,你怎么这么冷血,这么可恶……”后面的话语被淹没在炽热的吻里。
将可颜吻了个够,楚飞才放开她,嘴角微翘,眉眼轻扬:“安的就是这个心。”
再看可颜,她脸色一片潮红,低垂着头不说话,表情愈发可爱,柔声道:“饿了吧?”
清儿捧着一碗燕窝粥走上前来,楚飞接过,白玉质地的碗在手中一片沁凉,将碗里的粥搅动几下又试试了温度,才勺起一羹送到可颜唇边。
可颜乖巧地张口吃下,楚飞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总算有一次听话的时候了。两人没有说话,一人喂,一人吃,直到可颜唇边溢出一点儿粥,刚想伸出手去擦开净,手被楚飞握住,接着微微倾下身子,嘴角一片湿润,竟是楚飞伸出舌头轻轻舔净唇边的粥迹。可颜怔住,随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楚飞却像没事一般,又勺了一羹送至可颜水红色的唇边。
这一次没有乖乖张嘴,如含着一汪泉水的眼睛看着楚飞,他高耸的冠冕竖起墨一般的黑发,一身黑色锦衣,仔细瞧才发现上面细细印着祥云图,英俊的脸上挂着若有如无的笑容,手中稳稳捻着白玉做成的羹,宽而长的袖洋洋洒洒得铺在丝质的薄衾上,似乎,对他的恨,不再有从前那般深。可颜闭上眼睛,那个傍晚,采雨浅绿色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中箭倒下,翻身挡剑,气若游丝躺在自己怀里,历历在目,眼睛渐感湿润。
楚飞询问她“怎么了”的声音传来,思绪转回来,睁开眼睛,满眼冷冽,不待楚飞多想,手中的燕窝粥被掀翻,玉碗跌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噗啦转了个圈,碗中吃剩的粥倾出。
侍女小跑过来收拾地毯,楚飞手中仍然捻着一勺粥,一脸平静,眼光依旧停在微红的小脸上,“快吃下去,要凉了。”可颜小脸偏向一边,不理睬他。“嗯?”眉梢扬得更高,“要我用嘴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