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给我酒!”
小二走过来,将一瓶老酒轻轻的放在李谦行身旁的桌子上,看了眼他,看了眼他血糊糊的屁股,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默默走开。
李谦行靠着酒馆中的一根柱子,屁股的疼痛使他无法坐下,于是就这样靠着,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已是第八瓶。早已超过他所能承受的酒量。
外面的天空,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挂起,酒馆里,客人也早已剩的寥寥,确切的说只剩下两人。
一个是李谦行,另一个是个独臂男子,满脸的胡须,糟乱的头发,身前的桌上摆满无数的酒瓶。
那颓废的模样,并不比李谦行好了多少。
两人就自顾自的喝着酒,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时,一名中年肥头大耳的男子哼着小曲,从门口走进来,望见酒馆中的最后二人,暗骂一句。随后走向柜台里正在整理着酒瓶的小二。
小二见那人走来,马上放下手中活计,微微一倾身子,恭敬的叫道:”掌柜的“。
掌柜走过去,边说还边向着醉酒的二人使了使眼色,低声向着小二训斥着什么。小二则只是不停的点着头,似是在认错一般。
随后小二略显为难的走向独臂男子,说道:”客官,我们要打烊了,您看,能不能把酒钱结一下,明儿您再来,剩下的酒,要是带不走,就给您留着。”只是独臂男子并没有搭理,仍自顾自低着头,闭着眼,喝着酒。
小二满脸为难与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转身走向李谦行,说同样的话。
只是李谦行也并未回答。
小二更是尴尬,求助般的回头望着掌柜。
掌柜见此,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径直走到小二与李谦行边上。
微笑着说出与小二相似的话,而后一眼瞥见他血呼呼的屁股,皱起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低沉的对小二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搜李谦行的身。
小二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的在李谦行衣服各个口袋,和包裹里寻找着,随后向着掌柜摇了摇头。
掌柜似是不信邪,一把将小二推开,大手大脚的又搜一遍,发现真是身无分文,才大骂道:“特么的!敢吃老子霸王餐,你特么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狗子(小二的名字)给我去报官。”小二听此,只能无奈点头,小跑着出了酒馆大门。
掌柜正在气头上,转身看向独臂男子,三两步走过去,也搜一遍,发现同是一无所有。
掌柜气急败坏,一把将独臂男子的桌子掀翻过去,指着他破口大骂,极其难听。
而独臂男子似是没听到一般,没有半分反应。
这可气坏掌柜,挽起袖子,抡起巴掌刚欲扇下去,却听门口一阵声响。
原来是小二带着三名衙役正走进来,掌柜见此,赶紧换了一副表情,正应验那句,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俗话。
掌柜一脸的谄媚,一句官爷长,一句官爷短的,一边添油加醋的解释来龙去脉。
三名衙役听毕,领头的对着两人喝道:“掌柜说的可否属实?你二人有何辩解”只是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不禁有些恼怒。
沉声对着另外两名衙役说道:“带走!”
掌柜见此,一脸幸灾乐祸,但仍不忘询问酒钱该如何是好,还有“被独臂男子掀翻的桌子,打碎的酒瓶”。
衙役,头也不回的说道:“到时候衙门里说,走!”。似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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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夜晚,县令已经睡下,衙役可没有胆子为了这般小事,叨饶了官老爷的美梦,于是只是将二人扔到了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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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火县,县衙牢房之中。
李谦行二人就这么被丢在牢房的地上,只是此刻的他早已失去知觉,沉沉的坠入梦中。
”嘻嘻,爹爹,爹爹,快来追冬儿呀,唔,你跑的好慢呀,快来呀。爹爹,前面有好多蝴蝶,快来呀,爹爹“。
又是那片满是鲜花草地,又是那样明媚的阳光,李谦行望着眼前的李冬,嬉笑着在前面跑着,而他则在后面用尽全力的追着,追着,但却怎么也追他不上。
他喊道:”冬儿,慢点,等等爹爹,慢点“。
但是李冬如没有听到般,只是笑着,跑着,不时回头喊着:“爹爹,爹爹,快点啊,你好慢啊”。
就这样跑着跑着,
梦再一次以李冬坠入深渊告终。
随着一声:“冬儿!”李谦行又一次从梦魇中清醒,眼角依旧带着泪水。
趴在地上的李谦行回过神来,发现又是一场梦,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显然是因为昨夜的酒精。
他尝试着从地上起来,却被屁股上的伤,痛的一呲牙。
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旁传来。
“你伤的挺重,不要乱动”。
李谦行望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独臂的男子正靠坐在墙边,满脸的颓废。
而自己则在一个奇怪的狭小空间中,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开在高处,没有门,取而待之的是一条条金属所铸的栏杆。
“我们这是在哪?”李谦行问道。
“监狱”独臂男子平静的回道。
虽然已经猜到大概,但这个回答还是使得李谦行一愣,因为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只记得昨夜的那个酒馆,他喝着酒,接着就什么都记不起来。
但他并没有放弃,仍旧努力的回想着,只是好像并没有结果。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李谦行与独臂男子同时望向铁栏之外。
来的是三个衙役模样的人,腰上都别着配刀,领头的一人手里拿一大串钥匙,如果李谦行还记得的话,可能还能认出,正是昨天将他们押解而来的三人。
三人见牢内二人已经醒来,领头冷笑一声说道:“出来吧,老爷等着见你们呢”。
随后便押着二人穿过弯弯曲曲的走道,来到正堂之上,正是李谦行昨日来过的地方。
李谦行见此,只能淡淡的叹一口气,他心中已经没有惧怕,与紧张。
因为,对于他来说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无非就是挨一顿杖子,也许还能冲淡些心中的空虚。
此刻堂上就如昨日一般,站着两排衙役,正位上则是那位中年县令。
随着李谦行二人跪下,再一次响起了熟悉的‘威---武---’声,与廷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嗒!”
熟悉的惊堂木与官案接触的声音,县令看着堂下,刚欲再次拿出那套官话,却见到李谦行,皱了皱眉头,说道:“哼,又是你,昨日的板子没挨够么?!”
李谦行,心里苦笑一声并没有作答。
这般淡然,反而使得旁边的独臂男子多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惊讶。
而同样是这骨子淡然,却使县令恼怒,可能是因着昨天还对他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的贱民,如今却这般漠然。
“嗒!”的一声,惊堂木更加用力的摔在官案之上:“大胆草民,本官问你话呢,聋了吗?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啊,给我杖责二十!”说着,手就伸向签盒,从中抽出了一只红色签子,扔到了地上。
两旁衙役见此刚欲接令动手。
”住手“,只听一道平静的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包括跪在地上的李谦行。
只见有三人,缓缓向着正堂走来。
而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先前救下李谦行的那几人,同样的阵型,领头的极美女子,后面跟着那位老者,与那位曾要挖他双眼的冰弓女子。
而另一面,县令也先是一愣,皱着眉头,刚欲开口找回自己的威严,却看到女子身后的老人,脸色瞬间一变,突然换了副嘴脸,赶紧从位子上爬下来,迎了上去。
”木先生,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县令毕恭毕敬的对着极美女子身后的老人说道,接着稍微一顿,好歹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十余年的老狐狸,他看得出老者身前的美丽女子定然身份不凡,赶忙小心问道:”这位小姐是?“
而闻此,那老者并未搭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接着只听极美女子淡淡的说道:”把刑签,捡起来“。
县令听此,先是一愣,脸色瞬间极为难看。
而两旁的衙役也听的一愣,齐齐的看向他们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