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原本心里就因与风华之间的改变有些失落,此时更加郁闷了,难道又要饿一顿不成?这段日子以来,怎么经常没有好饭吃,难道饿肚子这种事,也是饿多了就能习惯的?
胡乱找个方向策马向前,两旁道路空阔,树木扶疏。有些地方落叶铺的绵密,马蹄落在上面声音也小了很多。看来,是不常有人到达的地方。
行得久了,燕云歌有些口渴,便四处转悠寻找水源。向着地势低洼之处找去,入木渐深,隐隐听见溪流的声音,空气也仿佛湿润起来。
燕云歌加快了速度,果然不远处,一径溪流沿着丛林蜿蜒而下,潺潺的流水声让人宁静淡泊。燕云歌捧了溪水大口大口的喝,溪水甘甜清润,沁入肺腑,几口水下肚,不但解了乏,连心情也好了起来。燕云歌再用溪水洗了把脸顺带喂了马匹,又觉这水色山光十分难得,便放马自行去吃草,自己则找个树墩靠坐在一旁,褪了鞋袜将脚伸进水里半咪着眼,只觉心思空灵,原本心里尚有有些微难过也就淡了开去,坐了一会儿,林风清爽溪水清凉,燕云歌都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冷不妨“扑”一声响,跟着是重物倒地水花溅起的声音。燕云歌猛的睁眼,溪流另一侧,一条人影扑倒在溪边,有半边身子耷在溪流里,半边靠在岸上,还来不及细看,就见溪里的水漾起丝丝血红,正一拨一拨的往下游方向流去。
燕云歌迅速套上鞋袜,身形一纵上了马背,打马向对岸行去。溪流不宽,更是因为秋季,水流十分清浅,只到马的小腿肚子,骏马几个起落就跃到溪对面。
燕云歌跳下马来,那人看上去身量修长,骨骼匀称,背朝上趴在地上,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燕云歌。发丝倒是出奇的乌黑柔顺,只简单用一根木簪绾住,如今经了奔波就有些散乱的披在肩上,刚好挡住了半张脸,间或露出颈脖处一小段白晰的皮肤。身上是一身锦锻制的青衣,襟袖领口绣了暗云纹,脚下亦是穿了黑色同布料的靴子,款式倒是武人常穿的厚底云靴。
燕云歌心里暗叹一声,有些事原本不想参与进去,谁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之后又遇上了,可见冥冥中自有注定。
那人静静的趴在溪边,一动不动,关边脸连同身子浸在水里,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不会是被水淹死了吧?燕云歌疾步上前,伸手便向那人肩上抓去,想将他从水里翻转身来……
一股冷凛的杀气瞬间而起,那原本似乎连呼吸没有了的人突然间就动了起来,身形翻转,一手扣向燕云歌腕脉,另一只手从水中带起一串水花甩向燕云歌面门,指缝间寒光一闪。
燕云歌吃了一惊,她可是好心啊!好在她武功高绝反应奇速,缩手,仰头,抽身,退步,动作一气呵成,一下子后退到十步开外注视着那人。那人两手落空,吃惊更甚,抬头猛的看向燕云歌,他一抬头,便能看清他的容貌俊美到有些妖娆,不是卫逍还能有谁?
卫逍眼里的杀意在看清面前之人是燕云歌后瞬间消散,整个人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早已身负重伤,逃来这里实属不易,却见溪流对面有人守株待兔好整以暇,只得出此下策,只是没有料到这样也会失手。他虽受伤不轻,可方才这两下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自认即便是高手也休想轻易从走脱,更何况他装得这般像,这人明明什么防备都没有,却偏偏就能在一刹那就避开来,而且,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仓促。可见,是遇到很强劲的对手了。若与这人交手,卫逍自认就算是没有受伤也不敢说必胜,何况现在伤重至斯?想到今次的任务和身上的东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与这人对抗,正打算拼死也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却在抬头的一瞬,看清面前这人是燕云歌。
那一身锦锻制的青衣前面部分已远不如背后看起来那般好看,早被利器所割裂,倒像是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布条穿在身上,布条与布条之间俱是血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正滴滴嗒嗒的往身上滴水。
卫逍已耗尽了力气,此刻几乎是半躺半坐的倒在地上,只靠一只手肘的重量撑着身体,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混着半身的血渍,更有一种妖艳的美。
燕云歌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伤得这么重?”心里却也知道定是与那‘镶金碧玺’有关。
“镶金碧玺”横空出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各大属国蠢蠢欲动。他们今日为了“镶金碧玺”而来,实则是为了明日问鼎天下而做出姿态。
成德十年的这场大旱最终成了导火索,龙渊国开始风起云涌。
风云际会,避无可避了,燕云歌叹口气。
卫逍却是在这一刻,眼里闪过一丝决然,对燕云歌道:“燕姑娘,卫某此刻生死难料,却有一事相求……”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黄布包裹递给她:“请姑娘将此物件送至南越国王宫,我南越国必有重谢。以姑娘的武功此去南越国虽不能说轻而易举,却也不是太难……”眼见燕云歌不肯接,卫逍又道:“何况,这世上此时除了你我,再无一人知道这‘镶金碧玺’在姑娘手中,那些各国的争夺者,也只会寻我而来,有我引开他们,姑娘此行危险必不会太多。”他的声音虽然平缓,额头的汗却越来越多,密密集集的布了一头细密的汗珠,已是越来越不支了。
燕云歌此时皱眉喝道:“闭嘴!这事跟我无关,东西你自己送回去。”她说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里面所有为数不多的救命药丸,一股脑儿的全给卫逍服下去。
卫逍看着她的动作一怔,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一怔之间,嘴里的药丸已是入口即化,顺着口水吞了下去,满口异香。药丸入腹的瞬间,卫逍只觉一服热气从丹田升起,这气息暖洋洋的,虽说不能治愈他的内伤,却让他身上的内伤得到缓和。
这期间燕云歌却是又掏出一个瓷瓶来,这次瓶子里面装的却不是药丸而是药粉,燕云歌扶起卫逍,抬手就去撕他胸口的衣服,卫逍大骇,忙用手使命按住:“你干什么!”脸上却是飞快的涌起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