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一起向门口望去,凌玉砚不悦的皱起眉头。
“让开,我要见王兄……”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里夹杂着气急败坏由远到近。
“公主,太子殿下正在宴客……”一个小太监用那尖细的桑音劝阻道。
“好大的胆子,你这狗奴才连我也敢拦,你有几个脑袋……”女子愈发急躁起来,大步向门口闯来:“王兄,王兄,你出来见我……”
“公主,公主,容奴才……”小太监话未说完,屋里众人便听得“哎呦”一声外加钝物落地的声音,想来是小太监不敢放她进门,被她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门外冲进来,速度太快看不清面容,但看身段窈窕,再加上声音悦耳,怎么样也是个美人。
大厅里的歌乐舞姬瞬间全部停止下来,避在一旁。那丽影身后一个小太监顾不得满身狼狈,愁眉苦脸的追进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丝毫不敢说那女子半个字不是。
战虎、左敬二人早在那女子冲进门的那一刻就已起身,恭身行礼道:“见过公主。”风华与燕云歌虽不知这女子的身份,但在这西凌王宫,敢闯凌玉砚的宴席,想来也不是普通人,便也随着战虎二人站起身,静观其变。
凌玉砚看着那冲进来女子的一脸愠怒,方才的那一丝不悦也消散了,对小太监一挥手:“退下吧。”他和悦的看着已冲到他案前不足一丈位置的女子,起身离座向她走去:“暖烟,有什么事值得这般大呼小叫?王兄这里还有客人在,你这般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那被凌玉砚称作暖烟的女子看也不看在座众人一眼,只一脸急怒的对凌玉砚吼:“我不管,我不管。王兄,我不嫁给楚元绪,绝不!”
楚元绪,北晋国太子楚元绪!原来西、北两国已是要联姻了。风华的眉微不可查的一皱,极快的一瞬立即就缓和过来,快到根本就无人注意。
凌玉砚已走到暖烟跟前,抬头理了理她的秀发,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拢在耳后,柔声道:“好了,不要胡闹。女孩子家的整日嫁不嫁的,说出来也不害臊。”
凌暖烟一扬头,竟似要哭出来:“王兄,你也不肯帮我?”她本就长得美貌,此刻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一边同为女子的燕云歌见了也心生怜惜。
凌玉砚似是心头一软,神色有些不忍,可还是说道:“暖烟,你知道关于这件事,是父王准了的。两国已互换了婚书,就等于是交了国书。”他说着,又安慰她:“其实父王也是为了你好。楚元绪虽说是北晋国太子,但你是我西凌最尊贵的公主,我凌玉砚的妹妹,就算是楚元绪也不敢欺负你。”说到这里,他目光一闪,颇有些凌厉的寒意。眼见凌暖烟一脸倔强,他轻拍她的肩柔声安慰:“暖烟听话,对你来说,这桩婚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凌暖烟大怒,心里的委屈更是止不住,不由口不择言起来:“这桩婚事,最有好处的是王兄你吧!”
此话一出,满场愕然。就连凌玉砚也是愣住,想不到一向与自己亲厚的妹妹会说出这番话来,虽然这个妹妹偶尔也会任性,也会刁蛮,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第一次。凌玉砚有些痛心:“妹妹,你,你就是这般看我的吗?”
凌暖烟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此时见凌玉砚一脸痛心的模样就更是难过:“不是,王兄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难过,我,我没有……”她一急,就更是解释不清楚。
凌玉砚对这个胞妹显然极为宠爱,此刻见她难过的样子,便收起了自己的难过,微笑道:“暖烟没事的,王兄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只是心里难过,王兄知道,王兄都知道。”
凌烟暖看着凌玉砚明明被自己的话伤了心,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安慰她,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王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叫道:“王兄……”
凌玉砚哄道:“别哭了,乖。你看王兄还有客人要招待,你先回去,王兄有空就去看你。”
凌暖烟这才反应过来大厅里还有外人在,对于自己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凌玉砚更是感到愧疚,心里百转千回:“那……那我先回去了。”
凌玉砚点头:“先回去吧,别胡思乱想。”他向门口喊一声:“福全,送公主回去。”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是。”
凌玉砚直把凌暖烟送到门口这才折回来,对风华和燕云歌道:“舍妹不懂事,倒让二位见笑了。”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方才凌暖烟的话难堪,只是一个真心疼爱妹妹的兄长。燕云歌心里暗叹口气,凌玉砚狡猾如狐,凌暖烟除了有些骄纵任性,其实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就拿方才的事来说,若不是凌玉砚有意为之,凌暖烟就算是公主,又怎么进得来这东宫宴客之所?更不要说,西凌、北晋两国联姻这样的大事,又怎么毫不遮掩,凭空就在自己与风华面前说出来。虽说,总有一日会公告天下,人尽皆知,可是没有公告天下之前,这样的消息放出来,就不怕其他人破坏吗?当今天下大乱将始,两大属国的联姻,估计其他人谁也不想看到。凌玉砚这么做,其实是在表明,他是诚心招揽二人,所以对二人不加隐瞒吧,果然是好深的算计。
凌暖烟说得对,这桩婚事,最有好处的其实是凌玉砚。与北晋联姻,他日逐鹿天下,西凌便凭空多了一份助力,虽说这助力也有一天可能成为阻力,可是短时间内却可以让凌玉砚没有后顾之忧。再加上北晋国如今正在上演三子夺嫡,只怕楚元绪要仰仗凌玉砚的地方更多。
至于凌玉砚向凌暖烟说这婚事是西凌王定下来的,这个燕云歌相信,可是,若说这桩婚事之中,凌玉砚没有插手那燕云歌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说不定凌玉砚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一力撮合。
凌玉砚神态一片平和,招呼二人:“二位请坐。我们继续,不要因这点小事败了兴致。”他一挥手,堂上的丝竹管弦声复又响起,舞姬也开始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