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我轻唤一声。
“嗯。”
“没什么，我叫一声。”
“云儿……”
许久没听这个名字了，心弦总是被触动，泪在黑暗中，落入他的手心。
“云儿……”
“嗯。”
“云儿……”
“嗯。”
“云儿……”
“别叫了，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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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喵！曲水流觞喵！喵！曲水流觞喵！喵！喵！”
丝琴和丝画正在准备，我么，就是摇着尾巴，兴奋地蹦来跳去。
今日准备去的是城外的寒山寺，同行的有墨玉，我，丝琴和丝画，还有则个书生郭家二公子，他比前几日气色好多了，看来墨玉没有再为难他。
寒山寺据说那里是发源地，而且今天有个很大很大的盛会。很大很大的盛会喵，好吃的一定有不少喵。我憧憬着，梦想着。
我的梦想在登山时变成了现实，很多人，老人小孩，书生，挑夫，他们登山时不小心都会互相踩掉鞋子，这么多人，山道边来摆摊的自然不少。吆喝声一路，走几步就看到新奇的摊子。
即使被丝琴管着，不卫生的不让吃，不过还没到半山腰，我已经滚圆滚圆了。
山下初秋时节，红叶藏在山林中悄悄露脸，山腰这里还是还夏季，爬了些许，依稀有水声，原来是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水势柔畅，水面已托起不少竹筒了。
在往上，却是初春时节，寺里一株山花开得正艳，引得众人连连赞叹。踏回廊，转玉桥，墨玉抱着我来到寺中深处，这里没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绿树掩映，听得鸟儿婉转啼鸣。
一个小沙弥奉上笔墨竹筒，正准备退下，墨玉叫住他说：“烦劳小小师傅禀报一身，就说墨家小公子墨玉就见方丈。”
小沙弥一抹光脑门上的汗，苦着脸说：“施主，今日方丈很忙。”
则个书生郭家二公子走上前去，将一个竹筒递给他，交代道：“你只需将这个竹筒交予你家方丈，请他忙过后务必来后厢东房一趟，多晚都不要紧。”
小沙弥应了声，拿着竹筒跑开去。
墨玉吩咐众人自己去玩，便对我说：“云儿要放竹筒么？”
我吃得太饱，现下沐浴着阳光动都动不了了，便懒懒地说：“春光烂漫，我要睡觉喵~”阳光晒得身上暖哄哄的，毛都晒得蓬松松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我蹭，我蹭，我蹭个舒服的地方，在墨玉腿上睡得四脚八叉。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这确实是老衲的字迹，是老衲闲来无事做的流觞，吼吼……”
嗯喵？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已经晚上了。身上盖着墨玉的广袖，依旧睡在墨玉膝上，打个哈欠，瞳孔自动调大，抬起头茫然地四下张望，月上中梢，石桌上摆着几杯淡酒，酒中映着月亮。
一个老和尚坐在对面，满脸皱巴巴的褶子，眼睛到嘴巴有一道很明显的疤，顺着褶子在脸上蜿蜒。
老和尚见我醒了，笑着对我说：“哈哈，醒啦？你可真能睡啊！要一起喝杯酒不？”
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很久了。
我摇头，酒，我是不会再喝了。
“哈哈，还是一只乖乖灵猫，我这头几年弄了果汁，就是把水果里的果汁压出来喝，给你尝尝？”
“果汁？”听着耳熟，好像是那个很奇怪的世界里的东西。
老和尚吩咐下去，一个小沙弥啃哧啃哧地给我压了果汁，放在碟子里。舔一口，咦，真不错，酸酸甜甜的，原汁原味，爽口又不腻，不甜得慌味道又很浓厚。
“喵~”我冲老和尚叫一声，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脸上的伤疤绵延地也是那么地温柔。
老和尚“哈哈”一笑，对墨玉说：“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都害怕，公子这只灵猫倒是一点也不怕。老衲瞅她灵性得很，如果她愿意，不如放生在这里吧，老衲这里的后山前院随便她玩，公子想她了就来寻寻她。”
老和尚的话听着我就舒服，不过墨玉听着可不太舒服，不接他的话，冷着声音说。
“方丈，我这次来不是来赏月评酒的，送去的竹简想必方丈看了吧？”
“老衲看了，正是老衲前些年放漂的竹筒。被公子拾了，看来老衲和公子有缘啊。哈哈！”
“方丈并非和我有缘，倒是和伐天教有缘吧？”墨玉问。
老和尚一惊，说：“公子何出此言？”
“方丈难道真不知晓？伐天教秉承的教义就是你写的这几句话，要说你不知道，可说不过去。”墨玉喝下小盅中的酒，不紧不慢地说。
“这几句？老衲真的如此希望，希望做好事都会被奖励，做坏事都会被惩罚，每个人生来都一样的富有与尊贵，所有人永远开心快乐地在一起玩。老衲是这样想的，便这样写下来，放在竹筒中流觞，真的和伐天教无关啊，怎么好好地变成伐天教的教义了？”
“这个事还是郭公子跟你解释吧。”墨玉手一招，郭二公子便走过来。
他睁大眼睛，问老和尚道：“方丈真的不知么？”
“真的不知啊。”
“哎~果然如此么，果然如墨公子所说，我们只是被人利用过了么？”
方丈显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啊？阿弥陀佛……”
郭公子痛苦地微闭着眼睛，回忆道：“大约三年前吧，我们在无意中拾到了方丈流觞，我们一起游玩的几人都觉得方丈的话实在是好，尤其是我，大约是小时候的玩伴是个仆役的关系吧，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大家生来就一样的富有与尊贵，所有人永远一起玩的世界，我将方丈这张留下来，又做了不少，放于流觞。”
老和尚开心地说：“老衲也写了很多，哈哈，我就知道很多人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是，”郭公子看了看老和尚清澈的眼，“开始是很好的，我们聚集了不少人，放粥，帮助穷人，做了很多开心的是，可是后来，渐渐脱离了原来的轨迹，走上一条不归路。”
“阿弥陀佛……这是为什么？”
“我们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很多了，可是世界并没有改变，依旧有战火，依旧有贫富，依旧有尊卑，这一切和我们拾到方丈您的流觞之前并没有区别。就在我们困惑不已的时候，又拾到很多流觞，大多数写的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为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饱受磨难？我们只想要好人就是会有好报，坏人就是会有恶果，无论出身高贵或卑贱，做好事都会得到赞美，做坏事都会受到惩罚，说谎话都会被人揭穿，真相都会被人知道，只要一样的努力，就会有一样的结果。”
为什么我们不能万众一心，创建我们想要的国度？在那时，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都虔诚、善良、平静、快乐……为什么我们要承受现在扭曲的这一切？不，我们不必承受，我们可以去推翻！”
官宦腐败，我们就讨伐官宦！皇帝无为，我们就讨伐皇帝！天道不公，我们就讨伐上天！”
“阿弥陀佛……”老和尚长长的念诵佛号，“这些绝不是老衲写的，不是老衲害怕谋反的罪名，却是老衲还没有这份修为。”
墨玉说：“这样的流觞我也看过一份，知道不是你的笔迹，不过，笔迹我也认得。”
郭公子瞪大了眼睛：“这份你也知道是谁？”
“恰巧两人的笔迹我都看过并且记得，我儿时经常随母亲来寺里小住，方丈的字迹很是熟悉，所以你拿出方丈的那份流觞，我一眼便知道了。所以今天来找方丈问个究竟。”
“那后来这一个呢？”郭公子问
“阿弥陀佛……老衲认为后来放的才是伐天教崛起的根源，因为它们，郭公子他们才会想去推翻当今皇上，写这些的人，一定便是那别有用心之人，一定是那罪魁祸首了。”
“是别有用心了，郭公子他们不过是富家子弟，能推动伐天教发展壮大如此迅速的，必定需要善于权术，手握大权，并且蓄谋已久，三点缺一不可。”墨玉说了这句，用手轻轻敲一下酒盅，忽然问我：“云儿，你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