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地跟着他匆匆回了王府。一路上,他并不说话,好像在思索些什么,我虽然心里有疑问,但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多问。回到府里,我匆匆脱了鞋袜就倒在床上。摸着这柔软的被褥和床垫,心里却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今天见了皇上,才发现原来在这表明看上去富饶安详的国度,居然也隐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危险。其实,哪朝哪代不是如此?看似亲善的笑脸下是怎样险恶的人心,雕栏玉砌的宫殿下埋着多少冤魂,一个皇位背后又有多少腥风血雨。我越想,越发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生活的这个朝代,前方究竟有什么等着自己?
这种预感很快就在第二天灵验了。
翌日清晨,院子里有很大的动静。我被惊醒,推开房门,发现几个婢女正拿着衣物往沐轩房里去。
我推开门,看见几个婢女正在整理房里的衣物盘缠,而他一副即刻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剩余四族。”
“四族?金木火土?”
“恩。”
“他们不住在皇城里?”
沐轩摇摇头。
“他们不都是大家族么?昨天听你和皇上的对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在很久之前,五族就只剩我们水族了。”沐轩又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总之,如今皇上皇位摇摇欲坠,丞相又如此嚣张,必须将剩余四族的后人找来。”
我长哦一声,作恍然大悟状点点头,可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不对劲,一时也说不上来。正在思考之际,沐轩已经拿起包袱抛给我,然后推开门道,“走吧!”
什么?我望着手里的包裹,露出的一角里面是我的衣服。难道……我也要去?!
“喂——”
他完全充耳不闻,大踏步地跨出了院落。
看来正如预料,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拖着包袱跟在他身后走出王府,谁知却碰到了昨日的牡丹女子。
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代词,姑且就这么称呼吧。
牡丹女子和她的婢女正在府门口,显然是来找我们的。不,是来找沐轩的。因为她看到沐轩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红晕。
“昨天……谢谢你了。”
沐轩的视线却并没有转到她身上,只是顾着将两匹马从仆人手里接过来,然后将佩剑挂在马鞍一侧。
女子见状,又轻轻道,“这个是我做的点心,是谢礼。”
我看了眼她身后婢女手里的盒子,精巧的包装里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谁知沐轩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我看就不必了,多谢小姐好意。”说罢,跨上骏马,驰马而去。
牡丹女子愣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分明有些按捺不住的伤心与失落。
我不忍见到如此尴尬的场景,更没有办法呆呆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哭,免得路人以为是我欺负了一个弱女子。于是赶紧走到她跟前,笑道,“这个是什么点心?看上去很好吃啊。”
女子望着沐轩的身影,听我这一问才回过神,勉强笑笑道,“既然二王爷喜欢,那就拿去吧。”
我从她手里接过那个锦盒,也赶不及说什么安慰道别的话了,因为季沐轩的马已经变成远处一个黑点了。
当我慌不择路马不停蹄总算赶到他跟前的时候,季沐轩只是嘟哝了一句,“等你好久了。”
就凭他这句话和刚刚对女孩子的态度,我就想直接把他撂下马然后栓在马屁股后面拖着走。
“我说,你对女孩子的态度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漠。对一个女子,居然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别过头来看了看我,嘴巴动动还是闭上了。
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了吧。
“你居然不认识她了。”
“她是谁?”
“她是丞相的女儿。”
这下轮到我哑口无言了。
那个牡丹女子,居然是钟老头的女儿?!
我们出了皇城,走过一段官道,前方的路通向另一座城——边城。道旁整齐排列的碧绿色麦田和金黄色稻田将整块地画成一个一个黄绿相间的方块,看来这个朝代的人民也如其他朝代一样,耕田农作,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他一直走在我前面,我发现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清瘦,并不像习武之人那般壮实,但也绝不算骨感。微风悄悄从我们身边拂过,阳光静静地洒在地上,金色的麦田荡漾着令人温暖的光晕。他的身影也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墨黑柔软的发梢在风中轻轻飘动,偶尔会有白色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瓣儿落在他的发髻,又被微风轻轻带走。我们静默地走着,只有偶尔的飞鸟掠过,留下一两声清脆的啼鸣。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多话,我们所说的话总共加起来三句,一句是我说我们去哪里,一句是我说歇歇吧,还有一句是他说不。和他在一起,我发现聊天是一件如此奢侈的事情。我们就这样走着,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剩余四族啊……”
他终于开了金口,默默道,“我也不知道。”
“你没有线索?”
沐轩略一思忖,道,“我前些日子也一直在派人查探,如今只知木族似乎还在边城附近。”
“然后呢?”
“没有了。”
……
沉默许久后,我终于忍不住一路上积压的愤懑与无聊,大声吼道,“难道我们的线索就是一个大概可能在边城的人!”
沐轩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怪胎,然后无比同意地点点头,“对啊。”
我想拍死他。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啊。”他突然又道,“连我的能力也不记得了?”
我转过头,怀疑地想着刚刚从他嘴里说出那个词。
“能力?”
“五族的能力,金木水火土,每一个族都有自己特殊的能力。”
难道是传说中的超能力?!我好奇的望着他,将他从头看到脚,然后无比兴奋地问道,“那么,水族的能力是?”
他瞥了我一眼,默然地低下头,似乎有些犹豫。踌躇几秒后终于还是手慢慢伸向身后,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幻想着下一秒他会从身后掏出一个金元宝然后开心地冲着我唱,“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当然,后者比前者的可能性更微乎其微。
但是我却没想到,他抽出了马鞍一侧的剑。
“这是干什么……”我看着他将自己左手的袖子捋起,露出一段白皙的胳膊,然后将剑比划在上面。
“喂!”我失声地喊了一句,却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他的左手瞬间血流如注,点点鲜血滴在白色的锦缎袖袍上,犹如冬天雪地中的寒梅令人刺目。
“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血,伤口一定很大,要快点包扎。”我居然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开始从包裹里翻找金疮药。
“伤口?”他的右手轻轻抚上自己受伤的左臂,然后淡淡道,“在哪里?”
我望着他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左臂居然看上去毫发未伤,完全无恙,别说伤口,连一点点瑕疵都看不见。我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他割剑的动作,但袖袍上残余的点点殷红告诉我那不是幻觉。
“你……你……你……”
他收起剑,然后道,“这就是水族所传的能力——治愈。”
我依旧吓得不轻,脑海中却又浮现另一个灵感。这么说……
好痛痛痛!我忍着疼捏着被自己割破的手臂,而季沐轩望着龇牙咧嘴地我,疑惑又有些好笑地问道,“云泽你这是做什么?”
“为……为什么我连这能力也不记得了啊!”我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样子,反而血越流越多,弄得我简直痛不欲生。
“哦,忘了告诉你,每族的能力都是单传的,水族只有我有。”
我顿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愚蠢无比,望着季沐轩的背影道,“你不早说!”
他继续前进着,没有回答。
“喂!好歹帮我把伤口治好吧!”
“我累了,我们歇歇吧。”他说完这句话,便径直一人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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