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昏君!”将秋气结,忍不住怒吼。“你既然不相信她,又为何要娶她!”
“大胆!”皇帝大怒,举剑朝着将秋刺去
将秋身体不济,眼看皇帝刺来,一咬牙,拼命结印,光芒乍现,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大喊
“朕是真命天子,你等杂碎,岂能伤朕。”
长剑不停反进,而将秋身上的光芒,却陡然暗淡,一看便是体力不济。皇帝心中自信狂飙,长剑眼看就要捅进将秋的心脏。
“不!”流花大喊着,身上花朵纷飞,一把甩开那些押着她的御林军,就要朝着将秋扑来,一道七彩光芒却是比他快了一步,勒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不知所以,只是看到流花竟然也能使用法术,登时觉得自己被这妖女给耍了,身子一顿,看似要投降,放下手中的剑。流花心中一松,收了法术,四下打量,想要知道妨闲在哪里。
皇帝却猛然又抓起剑,朝着将秋的胸膛刺去。
“不要!”流花醒神,惊愕的大叫,一股七彩光芒却蹁跹而至,狂风刮过,皇帝整个人连滚带爬的被扇了出去。
血,滴答滴答,顺着洁白的衣袖,堕落在地上。
将秋瞪大了眼,看着妨闲消瘦的后背对着自己,那撒白的衣绣,落红点点,带着腥味。将秋下意识的去抓妨闲的手:“药,包扎,快点包扎,这种天气感染就不好了。”
话一出口,立刻顿悟,自己怎么又在犯傻,妨闲这样的人,是会怕感染的吗?妨闲这样的人,又岂会受伤?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受伤。
不,妨闲不会。
他冷酷决绝,他善于算计。
思及此,将秋笑,笑得苦涩又嘲讽。
“怎么着,阁主觉得戏弄我戏弄的还不够,此番要演一出苦肉计吗?
我将秋,何德何能,值得阁主这般牺牲啊。”
阴阳怪气的话语,莫名的钻入了妨闲的心,让他那铜墙铁壁一般的心脏,紧紧的抽在了一起,以至于,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呵呵,我猜对了吧。你还以为,我是那个随便给张笑脸,就能哄骗的白痴吗?
妨闲啊妨闲,就算是玩具,你也该玩够了吧。”将秋只当妨闲默认了,话语尽是嘲讽。
“你,真的是个白痴。”
冷冷清清的一句,将秋蓦然站起,转身撑起身子要走,妨闲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以前只是个单纯的白痴,但现在,你不仅白痴,更喜欢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说我只是玩弄,凭什么认定我没有真心?”
妨闲忽然加快了语速,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将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笑,笑着笑着声音却变大了。只是那样的笑声,怎样听起来都是苍凉而悲伤。
“凭你做的那些事,已经表现的够透彻了。”
“我做了什么?”妨闲淡定的不急不躁,将秋的心却如万箭穿心。
他凭什么,凭什么杀了自己,凭什么囚禁了自己之后,还能这样淡定的问一句为什么?
“呵呵,妨闲啊妨闲,原来我终究是看错了你。你没有心,你没有情,你有的只有你自己!”将秋蓦然转头,歇斯底里的抓起妨闲的衣袂。
“你欺骗我,你囚禁我,你甚至为了自己意愿置我于死地!甚至,甚至就在不久前,你竟然把我当做那些卑贱不堪的男宠!
这样的你,竟然还跟我讲真心,竟然还敢说我自以为是。呵,呵呵,我自以为是,那么做了这些事情的你呢,**的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除了生的比别人好,脸蛋长得比别人漂亮,术法比别人高,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孤苦无依,一辈子孤独终老,纵使死了,也不会有人肯为你落一滴泪!”
将秋句句带刺,逼得妨闲连连后退。妨闲惊愕的看着将秋,这样厉害的数落,这样毫不停顿的谩骂,他一时竟是无措起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将秋张牙舞爪,他扪心自问,自己可曾真的这样过。
他想到了师傅的话语,得不到真心,孤独终老。
“你不愿意付出真心,你拿什么换取真心!坐享其成也该有个限度,不是人人都有义务陪着你,任你蹂躏践踏。不是只有你高高在上!”将秋步步紧逼,多年怒火,熊熊燃烧,让他恨不能伸手掐死妨闲,一如他当初所做。
但是他的性子终究是弱了些,于是只能死死的攥紧妨闲的衣襟,当做妨闲已死。然后爽快的看到妨闲那双璀璨的眼眸,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怎么,不高兴了?你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你把我当做玩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囚禁我的时候,看到我自残绝食的时候,可曾想过一丝怜悯?
呵呵,你没有,你想到的只是你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
我把你当做依靠,在这世界独一无二的依靠。
而你呢?
你回报了我什么?
你为了一己私利,罔顾我的生死,囚禁我的朋友,亏我处处还念着你的好。就连被你杀死,也要给你冠上一个冠冕的理由,认为你是身不由己。
可你呢?你不顾惜半分!
你愤恨我脱离你的掌控,你愤恨我活着却不去找你是不是?
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很受刺激是不是?
于是,得不到就要毁掉是不是!
现在,已经如此,你又来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
将秋怒吼,多年郁结,一次说个清楚。妨闲一时如同木桩,看着将秋气喘吁吁,知道他的身体还没恢复,这么激动很伤身体。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扶他,可他一出手,将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突兀又刺眼。
将秋嘲讽的看着那双手,妨闲想要收回,可是不知为何却是动不了了。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将秋的眼。
那双眼,再也没有往日的漆黑纯澈。
是因为自己吗?
自己亲手毁掉了他眼中的纯澈世界。
亲手将他撕扯扭曲,让他再也无法相信别人。
是的,信任。
现在的将秋,无法再如前一般,那样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好像,真的将他染黑了啊。
这样,不是最期待的结果吗?
为什么,为什么却觉得好冷啊。
冷的无法前进,冷的想要寻求他的温暖。
好想,他变回以前的那个他。
他忽然觉得悔恨,觉得罪孽。
罪孽深重。
他想要说很多,可是他天生就不是多话的人,天生就刻薄惯了,所以,他只是张着嘴看着将秋,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然后他看到了将秋愤恨嘲讽的眼神忽然变成了惊愕。冰冷的光芒闪过了将秋的眼,刺了妨闲的眼。
将秋下意识的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妨闲。
皇帝的长剑就要没入将秋的身体,流花红光闪烁,形成一道屏障,迅速挡在了将秋的面前,皇帝被反击了出去。
将秋慌忙回头,拉过妨闲:“伤着没有。”
刹那火光,妨闲仿佛被救赎,欣喜的看着将秋。
话一出口,立刻知道错了,闪电般放开手。他自己都惊愕与自己的举动,不可相信的向后退去。
不是恨不能他死吗?
不是恨不得他立刻马上就死掉吗?
那自己在干什么?
将秋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急促后退,却忘记了身后还有流花的保护屏障,一下子被反弹,眼看就要飞出去,妨闲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松开!”将秋厉声挣扎,妨闲却如绳索一般紧紧的捆着他,整个身子快速向外掠去。
“妨闲,你个混蛋,你给老子放开!”将秋急了。
“噗”妨闲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就笑吧,笑死你活该!”将秋扯着嗓子,妨闲停住了身形,空旷的原野,安然静谧,妨闲缓慢的松开了怀抱,将秋蓦然缩了缩脖子,有些冷。抬头,正对上妨闲专注的眼神。
“看什么看!”将秋别扭的转过脸,妨闲却是一闪身,还是正对上他的脸。
“骂也骂够了,说也说完了吧。那么,现在,换我来说可好?”
将秋震惊,如同木头看着妨闲。这样谦卑商量的语气,真的是那个高傲自大的妖孽说出口的话吗?木然的点着头,妨闲有些生硬的开口。
“我是把你当做玩具,我觉得我掌控一切,你虽然意外,却绝不是例外。所以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带半分怜惜。
我承认,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慌张,我生气,我囚禁你。甚至,因为欠帝青的命,所以,我要了你的命。
可是没有你之后,我才知道罗菱说的是对的。
不到失去,我永远不会知道你的重要。
我看到火娃和小良,我知道你没有死,我想去找你。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恨我,害怕你再次离我而去。
而且,你对我来说个变数,我害怕意外,所以我想要放开,试着当做你已经死去了。直到小良消失,火娃挣脱,我才明白,你的重要。”
“呵,你说的倒是好听。”将秋冷笑,心中却缓慢的溶解,他知道妨闲是认真的。
“呵,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假。”妨闲笑,笑容中却一直维系着一份欢愉,他如何能不欢愉,以为到了悬崖绝壁,将秋却那样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让他知道,一切还有可能,是不是?
那一刻,万千心念兜兜转转,他顿悟过去的自己曾经带给将秋多大的伤害,顿悟,原来自己的我行我素,对将秋来说,竟是如此的可怕。
或许,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是故意。他如同一个别扭的孩子,无法顺畅表达心中的欢喜,只能用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来表达心中欢喜,与独占。
一种残酷而冰冷的方式,将人绑在自己身边,不做解释,不须解释,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掩藏自己的喜欢。
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他的世界历来如此。
可是,他到此刻才明白,被喜欢的人厌恶,竟然比生死更能让心疼痛。
直到此刻,他才顿悟,一切都是相互,若真想留住将秋,就只能放低身段,就只能按照将秋的心思和方式来。
而且,将秋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趁着流离现在没有出现,必须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述清楚。否则,就真的只能绝望了吧。
他绝望过一次,他受够了那样的疼痛。
“我承认我前几天对你的举动有些过分,但是决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妨闲顿了顿嗓子,看着将秋是在听的,心里有了些小鼓励。
“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可是你竟然对我视而不见,只看着流花,我气,我非常生气!”妨闲仿佛又想到了那日的事情,眉头不禁皱起。
将秋看到他这幅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可是又实在不方便笑出来,只能默默的憋着,但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是觉得妨闲吃瘪的样子真好笑。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妨闲的好,总是自动屏蔽妨闲的坏,所以他心中的妨闲,虽然让他绝望,却决然不能归于坏人的行列。
“就算不爽,你也不至对我那样。”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将秋想到了不堪的画面。
“还不是被你气的!”妨闲扬了声调,马上就变回了往日的样子,但是看到将秋目光一沉,他立刻的压制了声调。
“是,我那刻是恨不能毁了你,因为我怕,我怕你再次离开我。”
“呵,我竟是不知道,我如此重要,能让阁主如此动怒。”将秋冷淡,妨闲到底是自私的人,只为一己私欲,就想了自己。此刻,他是放低了身段,因为,这也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不是吗?
纵然,此番,他是希望自己回去。
但是,一切本就变了样子,再也无法回去了不是吗?
“你是个变数,你的出现,总是处处违背着我的原则。”妨闲忍不住扶额,这个家伙,真的让他很无奈。
“能违背的,也就不是原则了。”将秋淡淡的开口,若是以前,看到妨闲为了自己如此焦头烂额,肯定心花怒放,可是此番……
他也终究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
“将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妨闲低了声音,将秋微微闭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终究不再是一路人了。”
浅淡的话语,却让妨闲心中一怔,旋即,他落寞的笑了,如同纷飞的落叶,萧瑟不堪。将秋蓦然一阵心痛,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东势登基大典,你现在自己一人是无法赶回去的。跟我一块去吧。”
妨闲转移了话题,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心中便痛快了。任谁都不会轻易原谅一个如此伤害自己的人。
妨闲知道,对面的这个人他很在乎,他不能以常理对待。他虽然从未做过,却明白,慢慢来,慢慢的和解吧。
慢慢的,取回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