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查案对于宋青玉来说自然不是头一回,却是第一次进入古代妓院,不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却不料真个遇上事端,只听见一阵喧闹声,接着就是乒呤乓啷器皿砸碎的声音还有人怒骂和女子啜泣求饶的声音……
雕栏玉砌的阁楼上,一个手执酒壶,衣着华丽的男子正被另一男子架着,放浪形骸的大笑着,引来诸多侧目。
“安乐侯!?”
“据说那庞利好色成性,无女不欢,他在辰州虽有行馆,但却很少下榻,多半是在这花楼街眠香宿柳,而据说他最近迷上了玉姑娘,为了一亲芳泽,他每日必在醉红厢苦候……”狄云语调冰冷。
未几,二楼再次传来细微呼救声。展昭恐狄云沉不住气,抢先道:“你保护青玉姑娘,我去去就来!”
他话音方落,人便长身而起。不多时二楼便传来怒叱和打斗声,接着只听一声巨响,一个护院打扮的精壮汉子竟被人从二楼给扔了下来,顿时满堂哗然,四周乱作一团,不时传来女子惊叫哭泣的声音。
狄云忙将宋青玉护在身后,安慰道:“没事的,跟着我!”
宋青玉怔了怔,心头却是沉甸甸。当然此时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很快她便发现打斗双方竟是老熟人!
处于劣势的那个男人正是安乐侯庞利,而另一边以少胜多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夏高手,拜将军头衔的长鸣,长大将军!
“二位,请先罢手!”展昭高声喝道。
安乐侯庞利早已气得双眼通红,哪还管是谁人讲和:“许士昭,快叫你的人替本侯将此人收拾了!否则,你爹那个统兵长就不用当了!”
“是!小的们,给爷上!把这些人统统揍成猪头!许爷有重赏!”那姓许的本就是张扬跋扈的主,听得庞利命令,哪还惧对手武艺高强,当即仗着自己两臂气力雄厚,施展拳脚就向长鸣挥去。
长鸣也不闪避,嘴角始终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他长臂一伸,丝毫不费气力就接住了许士昭用尽吃奶力气挥出的一拳,而后五指并拢,雷霆万钧般的斩向他的颈项处……
展昭见状,一挑巨阙回臂便欲隔开二人,却不料长鸣似早有判断般避开巨阙,手刀不偏不倚的击中许士昭的脖颈,后者顿时瘫软般倒在地上,面部表情扭曲,只片刻便不省人事。
长鸣并未露出丝毫得色,只是冷然对展昭说道:“对方出手在前,长某已留手,望展护卫见谅!”
“这个长鸣武功还真深不可测……”狄云自言自语般说道。
宋青玉对于武功路数自然是一窍不通,只知道刚刚长鸣那一手正好击中许士昭的淋巴软组织处,势必会造成对方身体信号紊乱,抽筋、呕吐、昏厥,更严重甚至会威胁生命。
庞利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乃太师之子,在京城耀武扬威早已习惯,无论下馆子还是逛妓院,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如此闲气,原本想狠揍对方一顿出气,没想到手下竟全是******酒囊饭袋,三两下竟叫人家全给打趴下了。
“你们知道本侯是什么人吗?你们跟本侯小心一点,辰州地头上还容不得你们撒野!”庞利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却不料对方不但没有一丝怯意,相反还步步向他逼近!
“你……你想怎样?不就是个妞吗?想要就拿去呗——”庞利不由仓皇失措起来。这时他突然看到展昭,顿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叫道:“展护卫!来得正好!速将此贼人给本侯拿下!”
“侯爷……”展昭抱拳一礼,却并未动手。
“展护卫!你是何意思?莫非你想要违背本侯的意思吗?”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声音格外熟悉。
“哈哈哈——我倒是何人敢来砸醉红厢玉姑娘的场子呢!原来是庞公子啊!”身穿锦服,头束玉冠的赵怀珏不紧不慢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招摇的晃动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带着邪气的笑意。
注意他手中的扇面已从水墨山水画变为窈窕美人图,宋青玉不由嗤之以鼻,果真如狄云所评,风流好色,纨绔成性!偏生他这样的人却有着和雷诺一模一样的皮相,想想便让她心恨不已!
庞利显然没想到会在此处撞见襄阳王,他虽已得父亲庞吉警告,让他最近休得再生事端,好好在行馆闭门思过,朝廷已对他起疑,很快会派大员调查赈灾粮款一事,但他素来嚣张成性,哪会将父亲的警告放在心中,照样是花天酒地,只不过却不敢再惹上人命官司。
冷不防在此处遇到赵怀珏,庞利的心中陡然一沉,莫非是东窗事发!!!
“王爷……未知王爷驾到,天赐行为张狂了!”庞利收敛脾气,小心翼翼观察赵怀珏的表情。
“哼——知道就好!真扫兴!今日乃本王邀玉姑娘作陪款待西夏太子经,没想被你的人给搅了兴致!你手下这些白痴竟然还跟长将军动起手,简直不自量力!”赵怀珏愠怒道。
“殿下,请听长某一言,不过是一场误会,方才在下只不过见不惯侯爷的下人欺凌弱小,才贸然出手,还请见谅!”
赵怀珏面色稍霁,深深看了长鸣一眼,还算是个知晓事理的人!他恢复一贯傲慢神气,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作罢,目光却不经意落在宋青玉脸上,顿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一把将她拽到无人处教育道:“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穿成这样?还来这种地方,简直,简直是……”
宋青玉无奈翻了个白眼,说他霸道他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竟然连这些许小事也要管。
“喂!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本王纡尊降贵,你竟还不领情!气煞本王了!”赵怀珏顿时暴跳如雷,紧握拳头才克制住不冲宋青玉发火,只是见什么砸什么,左右伺候不免受到波及,纷纷抱头逃窜。
这场闹剧终于在近黄昏的时候结束,原本以为这便会相安无事下来,却不料未隔两日竟再度发生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件。
第一案发现场乃是醉红厢二楼的香阁内,死者不是旁人,正是陷害宋青玉在前,诬陷玉玲珑在后的凤倾城凤姑娘,当然死状亦如同之前三位死者相若,同样是被人割断喉咙,血污遍地,就算常年办案的捕快、仵作都不忍侧目,更莫说他人。
宋青玉无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长发绾起,盘在头顶,用发簪固定,再戴上头巾,最后挽起袖子,戴上自制防护手套,毫不理会周围诧异、惊恐、探索的目光,掀开死者身上罩着的麻布便开始验尸工作。
“无暇……”一直站在赵怀珏身后的无垠紧抿着双唇,痛苦的闭了闭双眼。
赵怀珏脸上破天荒的露出动容的神情,声音阴沉道:“收养她的人是个仵作,好酒贪杯,每天都醉得不省人事,一家的担子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一直就以替人敛妆生活,日子过得很辛苦……”
“王爷……”无垠欲言又止。
赵怀珏不以为然道:“放心吧!她是本王看上的女人!只要她想要,就算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给她,至于以前的事情,她会慢慢忘记的!”向来放浪不羁的他第一次露出柔情的一面。
无垠看了一眼全神贯注检查尸体的宋青玉,嘴角露出苦笑,他对她虽然还不甚了解,但从王爷屡屡碰壁这一点来看,他这个妹妹的性子绝不似外表那般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