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盈犹豫的看了一眼大刘氏,眉宇间闪过一丝为难。
注意到她神情不妥,狄云轻咳了一声,受到惊吓的刘大人立刻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本官面前,你还想隐瞒什么?速速回答侍郎大人的问话!”他额头冷汗涔涔,闪烁的目光不断看向大刘氏,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大刘氏冷哼一声:“人正不怕影子斜!春盈,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只要句句属实,大人一定会为你和死去的秋霜做主!”
“真是如此吗——”一个懒洋洋又充满挑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刘氏怒目回过头,四目交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宋青玉好奇的投去目光,来人也是一身窄袖交领袍衫,只是剪裁格外精致,非常巧妙的紧贴身上,将女子无限美好的曼妙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胸襟开得略低,领口却高高竖起,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诱惑,真叫人叹为观止。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刘氏恶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非但未以为杵,未语先笑道:“姐姐可是认真了?妹妹不过一说,您又何必动怒呢?更何况,刘大人办案秉公无私,当然也是会调查清楚的!”
大刘氏恨恨咬牙却并未再说什么,只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女子见她不动怒,不由几分扫兴的笑笑。
宋青玉冷笑,来人身份不言而喻,应该是石员外生前妾室郭氏,郭氏自嫁入石府便无所出,却因老夫人安氏的缘故得了个管家的权力,府里大小事务,丫鬟等级划分派遣皆有她负责,于是原本地位低下的妾室也能跟大夫人比肩一争。
“回禀大人,如果奴婢没记错,自奴婢来石府便未曾见过这枚金钗,许是大夫人的陪嫁之物,奴婢不敢擅自揣测!”春盈淡淡的说道。
宋青玉蹙了蹙眉,夏筝却很是羡慕的悄悄说道:“春盈姐姐凡事都是宠辱不惊,若是我也能如此这样就好了!”
宋青玉轻笑不语。
“事实上春盈姐姐对我们每一个都很有感情的,我想,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十分难受,却还要被别人盘问,都是我不好……”夏筝一个劲的自责。
‘我们’?在宋青玉记忆中,夏筝曾说过,她们几个大丫鬟乃是同一年进的府,比亲姐妹的感情还要好……
宋青玉微睨了一眼春盈,她一直低头回话,神情没有一丝破绽,唯独脊背却是僵硬的……
大刘氏的眼神用怨恨到平静,最后定定的落在那枚钗上,许久才幽幽道:“春盈说得没错,是陪嫁带过来的!当年我跟她各有一支……”
狄云跟展昭同时皱起眉头,静待她慢慢说下去。
夏筝紧咬着嘴唇,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大刘氏。那件事是石府最为忌讳的,没想到那个郭姨娘竟利用春盈姐姐逼大夫人大庭广众的说起!她的心未免也太恶毒了!
故事十分恶俗:石员外迎娶刘氏为正妻,半年后却又再度将刘家庶出女儿刘桂梅接入府中纳为妾室,一年后,小刘氏怀孕,石员外将小刘氏扶正为平妻……宋青玉撇了撇嘴,发泄对这个年代男人特权的不满,却不期然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避开那道目光,宋青玉突然有种莫名担忧,金州素来太平,虽不是富庶之地,但百姓却也安家乐业,平白无故怎么就来了两个京官,而且年纪轻轻,丰神俊朗的,一看就是官二代,虽不知他们为何事而来,但她却打定主意,一定要坚持低调原则。
线索再度中断,狄云虽觉得那个大夫人有可疑,但终究没有真凭实据,只问了一下案发之时她在何地做何事?
“午时三刻到未时三刻……”大刘氏皱了皱眉,看了夏筝一眼。夏筝立刻上前回话道:“回大人,我家夫人素有午睡的习惯,这个时辰应该尚在熟睡!”
“何人能够证明?”
“这……”夏筝有些为难,咬了咬嘴唇道:“夫人午睡乃是奴婢亲自伺候,只是……今日稍有特殊,因为郭姨娘定了下午的花宴,奴婢身为司膳,掌管四时茶点果品,不得不去水阁伺候。当时主屋中只有夫人的陪嫁丫头云儿。”
狄云跟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陪嫁丫头是主子的心腹,就算做出证供也不能全信。
大刘氏心中气闷,既不满夏筝笨口拙舌不替自己辩解又恨郭姨娘心机狠毒,不由冷笑道:“大人既然这么问了我,为何不也问问其他人?筝儿,你上次不还跟我说秋霜这丫头嘴巴太厉害,惹得某人很是不满,不是吗?”
夏筝心中一抖,知道夫人在暗示自己,为了那件事,她唯有……
夏筝心一横,鼓起勇气道:“是!秋霜跟我说过,她……她对郭姨娘很是不满,明明都是同一年进府的大丫鬟,但偏偏冬雪姐姐的月钱要比我跟秋霜高出好一截,在各房拨出账务上,她对珍、仪二房也是多有照顾,唯独对我掌管的膳房和秋霜姐掌管的寝房诸多留难……”
郭姨娘柳眉一跳:“臭丫头!你什么意思!?”
夏筝怯怯的缩了缩脖子,神情却异常坚定:“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宋青玉皱了皱眉,筝儿不是个玩弄心机的女孩,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绝不是她的风格。她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大刘氏,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刘骧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刻板着脸盘问起郭姨娘。
“大人,方才那丫头不是说了吗?我在准备花宴的事情,老祖宗约了县令夫人赏花,奴家诚惶诚恐就怕失了礼数,还不一遍遍的看一遍遍查,当时很多下人都在场,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郭姨娘勾了勾嘴唇,似乎对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十分自信。
“是吗?”大刘氏冷笑道:“倒不知你的贴身丫鬟冬雪哪里去了?怎么也不在你身边伺候着?”
郭姨娘紧咬银牙,恨恨瞪了她一眼,尚未开口便听见温婉动听的声音解释道:“姑母大人有所不知,冬雪姐扭伤了脚,老祖宗特许她在暖阁休息,并让素儿来向几位大人禀明。都怪素儿笨手笨脚连累冬雪姐……”
一个衙役回报牛大力,证实了那个自称素儿的女子说辞,据说替冬雪治伤的大夫刚刚才离开。
“你又是何人?”狄云颇为好奇的问道。方才只看这女子的侧影便觉美丽纤弱,在看正面,但见心形小脸,柳眉凤眼,一身素白,身形单薄纤细,就像一朵白玉兰花般惹人怜。
“奴家秦素,乃老夫人膝下侄外孙女!”
“侄外孙女!?”狄云一头雾水的重复道。
“表小姐乃是老爷堂弟的女儿,父母离世后,老祖宗怜她孤苦无依便接回府里照顾!”春盈细心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