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所来并非仅为传达老夫人意思吧?可还有其它事情?”展昭打断早已心猿意马的某人道。
“正是!”秦素娉婷一礼便走到宋青玉面前:“宋姑娘,老祖宗说秋霜虽非家生奴才,却是她老人家看着长大的,却不想花样年华就被人害了,老祖宗心中不忍,命我准备敛服一套,还有些珠宝首饰,说是给秋霜姐带着上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原来方才夏筝求她稍等片刻是为了这事,宋青玉叹了口气。
“多谢宋姑娘!这些时敛妆的银两,还请姑娘笑纳!”秦素温婉的说道。
宋青玉自然不会拒绝,大方的收入怀中便进入发生命案的屋子。秦素跟夏筝虽有心想送秋霜最后一程,却被宋青玉婉劝下来,理由是阴阳相隔,不必徒增伤悲。两女本就胆小,听闻此言也就不再强求。倒是那两个官二代竟毫不避讳的跟了过来,让宋青玉不免有些诧异。
“展兄,这……虽然那女人已经死了,可毕竟……宽衣解带,你我二人会不会有些不妥,让人误会啊?”狄云扯着展昭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心正则身正,何必拘泥于世俗?”展昭神情淡淡的说道。
宋青玉停下手里的活计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干爹曾说过,尸体是活着的凭证!”
狄云和展昭均是一震,用复杂的神情打量着埋头工作的女子,她的双手灵活有序的替死去的女子宽衣解带,似乎没有丝毫顾忌,神情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饶是他们两个男子也不由心中叹服。
见她突然停下动作,神情凝重的看着死去女子的双手指甲。狄云不由好奇的探身看去,一反刚才刻意摆出的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此时敛衣已差不多更换完毕,倒也不至于太尴尬,顺着宋青玉的目光,狄云很快看到死者指甲上似乎沾上丁点粉红色的粉末,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
展昭拧起眉头:“应该是脂粉!女子身上有胭脂之物并无可疑,姑娘为何……”
“这并非普通脂粉,乃是辰州芜坊秘制的‘醉胭脂’,据说是在胭脂中加入一种酒,长久使用能调理肤色,但价格却是令人咋舌,恐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添置得起。而且之前在我敛妆时已确认过秋霜并非‘醉胭脂’的使用者,她指甲中留下的粉末应该是别人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的!?”展昭沉吟道。
狄云神情大振:“这么说来便可以确定凶手是个女人而且在行凶时曾是使‘醉胭脂’的女人!”
“不错!醉胭脂乃是辰州特产,在金州恐怕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前往采购,石府女眷使用的数量并不大,应该很好排查!而且那个女子的身高大约这么高……”宋青玉看着妆台旁边的花架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你也知道?”狄云大奇。
宋青玉一笑:“是证据告诉我的!”她指了指花架:“劳驾,搭把手……”
展昭长手一伸便将那钵兰花捧了起来,他脸色随即一变,显然已经明白其中关键。“是香味,兰花的香味乃是清淡雅香,而之前我们进来时的香味却极为浓烈,只不过因为当时注意到房内有花,所以便不再留意,没想到这是凶手欲盖弥彰弄得把戏!”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这么回事!”狄云一本正经的捏着下巴,故作老成。
“原来是为了掩饰香味……”宋青玉若有所思道。“事实上,我注意到的不是这个,而是花架上和地面的两处痕迹……”
她这么一说,狄云立刻凑过去仔细查看,看过后立刻哇哇大叫自己粗心,竟然没注意到花架上有两道压痕。
“凶手当时应该是注意到自己身上浓郁的香味,为了掩饰才用兰花代替之前绿叶植物用以掩饰,却因为身材娇小,必须这么踮起脚,结果造成花架整个后移,所以除了花架上的两道压痕外,在架脚也留下下面的痕迹……”宋青玉急急收住口,刚才只顾分析却忘了这二人都是玲珑心思,恐怕已经对自己生疑,不由暗恨自己又忘了‘低调’二字。
狄云和展昭对宋青玉倒并非怀疑,更多的则是好奇,眼前女子的见识远胜她人,狄云心中更是偷偷将此女跟太师府中才华横溢的三小姐相比,只是不知她在其它方面造诣?展昭则觉得此女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但精于验尸而且观察敏锐,若非女流,倒可代为招揽。
“青玉已为死者敛完妆,剩下的就交给两位大人,至于之后相信循例会有其他仵作前来复检,还请大人代为叮嘱勿再弄乱行头!”宋青玉边说边依足礼仪告辞,速度快得像逃离一般。
“喂……怎么说走就走?”狄云追了两步后又觉找不到理由,郁郁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家住何处,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展昭苦笑,他跟狄云交情匪浅,二人自幼相熟,一起拜在佛门习武,那小子自小便是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将佛门清净地搅得是鸡飞狗跳,偏偏还没人真生他的气。这小子虽然放浪形骸,风流不羁,心地却是极为善良、单纯,只希望这次出门公干不要将他卷入复杂的朝政之争中……
二人将宋青玉找到的线索的告知刘骧,刘骧不由啧啧称赞,展昭也并未谦虚推迟,只说希望刘骧同意他二人继续调查,刘骧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还嘱牛大力全力配合,只求能绊住他二人行程,希望辰州那边的事情早点********,不要被他们查到蛛丝马迹。
牛大力虽不擅言谈,但这些年的捕快却不是白当的,除了一身好功夫外,查案审问也是好手,很快便收集到相关人证物证,证明石府确曾在辰州芜坊采购过‘醉胭脂’,但量却并不大,全部由仪房自行买办,而掌管仪房的便是扭伤脚的大丫鬟冬雪。据冬雪的证词称除了老祖宗那里,各房均有领用过这种胭脂,其中最喜‘醉胭脂’香味的便属少夫人穆晚歌,她本是辰州人氏,又惯用芜坊的胭脂水粉,所以领取得特别多。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秋霜就是穆挽歌房里的大丫鬟,死后在指甲中找到‘醉胭脂’,很明显是在挣扎时抓到对方留下,凶手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少夫人呢?”狄云推测道。
“她确实有可疑!不过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些人也很有可疑……”
“不错!那个花枝招展的郭姨娘、言辞闪烁的丫鬟冬雪甚至刘大人的堂妹大刘氏都有可疑,只不过……”别看狄云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毫不含糊。
展昭剑眉紧锁:“只是在案发时,除了大刘氏外,另外二人都有证人证明自己行踪,这着实让人费解啊!”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虽一筹莫展但也不便久留,匆匆告别主人便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金州地界,他二人本就人生地不熟,却又不敢回县衙,县令大人过分殷勤让二人心中早已心生警觉,若非为了麻痹对方,他二人也不会插手这种地方案件。
“牛捕快!”狄云最是眼尖,竟在市集见着一张熟面孔,当下熟络的过去套近乎。原本拘谨的牛大力在狄云的热情攻势下,很快便对这两位不拿官架子,平易近人的京官有了好感,说起话来也顺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