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宋姑娘的爹被衙差给抓了?”狄云惊讶的叫出声来,连忙拽起酒酣耳热的牛大力道:“那你不早说,还在这喝酒聊天!”
展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抓着这个老实巴交的捕快谈天说地,企图打听那位宋姑娘的事情,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人家家里出了事。
“这是怎么回事?她爹不是衙门的仵作吗?怎么会被衙差给抓了?”
牛大力摆了摆手:“你们是不知道,那个老酒鬼……”借着酒力,牛大力犹如竹筒倒豆子般数落着仵作宋雪阶的恶劣行为,在他眼中,那个成天喝得醉醺醺,驼背佝偻的矮小老头根本就不配当爹,尤其是他有那么一双懂事乖巧的孩儿,竟对他们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大人,您是没看到,当初我看青丫头替人敛妆的时候,我的心都是疼的!谁家没有娃儿?我家也是个女娃,我虽是个粗人,每个月俸银也没多少,但好歹也将娃儿捧在手心呵护,哪会让女孩子去做那种事!以前有个老嬷嬷也是替人敛妆,到最后她那双手因为尸毒整个都废掉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牛大力打了一个酒嗝:“就说今天吧,那老家伙又出去喝酒闹事,刘大人那里若不是我转圜过去,怕是连差事都要丢了,倒时候又该可怜那俩孩子……谁知我前脚刚帮了他,后脚他就给我惹麻烦,喝酒闹事竟然把人家米店老板的儿子给打伤了,现在人还躺在家里,动弹不得,你说说看,那些衙役不抓他行吗?”他抓了抓头发:“不行,我这还得回衙门看看,仔细那家伙别让兔崽子们打伤了,不然又要累青丫头出汤药钱……”说完匆匆一个招呼便自去了。
心有戚戚然的狄云也顾不得展昭怎么想:“不行,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一趟,我不能眼睁睁看宋姑娘有难不管!”
见展昭沉吟不语,狄云不由哀求:“展兄,我知道咱们有任务在身,但若是她家真有难处,大家相逢一场,你不会真坐视不理吧?”
展昭白了他一眼,那位宋姑娘心志坚忍不拔,倒不失一个好女子,只是就算他们有这个心,人家也不一定承这个情!以她跟牛大力的交情,若她肯开口,牛大力必会约束手下不去为难她爹,可她却迟迟没出现,或许是另有深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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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这么想,实是冤枉宋青玉了。这个时候,她根本还不知道干爹被衙差拘了。
宋青玉看着黑色缎袋中的碎银,双眼犹如弯弯月牙一般,有钱人家果然不一样,出手特别大方,扣去下个月家用以及给干爹的酒钱外,也够买些松蘑肉饼让辰玉大打牙祭!
想到那个白净瘦弱的少年,宋青玉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他很像自己的表弟小杰,乖巧安静得让人心疼。或许跟身世有关,辰玉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虽然个子快跟她一般高,但却略显单薄,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好好调理身体,辰玉毕竟是男孩子,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行?
“大娘,这次多拿半斤!”宋青玉语气欢快的招呼道。前世的她从未操心过柴米油盐的事情,也从未体会感受到原来普通的松蘑肉饼可以这么喷香美味,暗自吞了口口水,想到辰玉又惊又喜的小脸,宋青玉的笑容愈发灿烂。
肉铺老板娘心中喜爱这乖巧姑娘,故意多加了两块饼,连连冲她挤眼,示意后面人多好让她不在推辞。
宋青玉歉然接受,回家路上便在盘算下次定要送些自家腌制的蜜饯果子给大娘尝尝。刚进巷口,她便隐隐感觉不对,周围邻居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和无奈,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加快脚步向家门口走去,果然看见一群人围着辰玉叽里呱啦不知说些什么,瘦弱的辰玉委委屈屈站在那,既不辩解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双手藏在身后。
“让一让!”宋青玉心里又气又急,三下五除二的将围观人推开走了进去。听到她的声音,辰玉惊喜的抬起头,稚气未脱的脸上迅速露出无助、委屈又带几分小意的复杂表情。
“辰玉,出什么事了?”宋青玉蹙起眉,已然认出正中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正是米铺的老板娘,为人最是奸诈刻薄,上次因为在公秤上做手脚被宋青玉发现,当众下不了台,之后就对宋青玉耿耿于怀,在背后说了不少闲话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公然闹到她家里来……
“哎呦!终于有个带喘气的回了!我还道白跑一趟呢!”米店老板娘扭着肥硕的屁股走到宋青玉面前,鼻孔朝天,一副拽得跟什么的派头,伸出指头一勾,用施恩的口吻道:“拿来吧!”
“什么?”宋青玉挑眉冷哼了一声
“小丫头,装什么糊涂!?你爹打了我儿子想白打是怎么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是衙门当差的,不过就是个验尸体的,若是你敢不认我儿的汤药费,可别怪我不念邻里情分,闹到衙门去了让你家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宋青玉微微蹙眉。汤药费?跟干爹有关?她心念如电,只看那肥婆张扬跋扈却始终不敢正眼与她对视的模样就知道她闹这么一出戏不过是想自己汤药费,不由冷笑道:“青玉刚从石府敛完妆,何来装糊涂一说?王婆有话说话,若是我干爹真打伤了你儿子,也不是咱们说私了就能私了的!”
仿佛料定宋青玉不是个好说话的,那王婆也是早有准备,立刻添油加醋的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好像自己亲眼瞧见一般,然后又指着躺在担架上的儿子和请来的药郎中道:“你若是再不信我就只能请宁大夫跟我去衙门一趟,到时候恐怕就……你爹好歹也是半个公门的人,这么一闹,怕是饭碗都要砸了,我们也是心善,你出个二十、三十两银钱我也就不想再追究了,青丫头,你说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也就可马上去衙门接你爹回家了!”
“衙门拘了我爹!?”宋青玉危险的眯了眯眼,那婆子却是浑然不觉,还一个劲得意呢!
“这是伤者?”不理会婆子洋洋自得的样子,宋青玉目无表情的问道。自认占了上风的婆子当然注意不到宋青玉用词的变化,心想自己买通了郎中还怕告不倒你?更何况她认定宋青玉没胆子闹上公堂,到时候她爹丢了饭碗,靠谁来养活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