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我都腻在网上看帖子,研究血玉的来龙去脉。其实不过是小女人的心态,想看看,这昂贵的物品背后,凝聚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多重分量的爱。
我不懂珠宝鉴定,但亦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它的昂贵自然不消说,可它的来龙去脉,却把我吓住了。
血玉镯子,原本来自于西藏雪域高原的奇异的玉石,又称高原血玉。色彩殷红,如真的血迹般,而且是极其珍贵稀少的。
手镯上冰冷的血玉在暗夜中滋滋作响,发出蓝色的小火苗。照亮了屏幕前苍白的面庞。我看到了血玉的恐怖传说。血玉有人血和动物血两种,都是在血管密布的内脏中搁置千年的,被血丝浸透,方可价值连城。更恐怖的是,他们的方法是在人刚咽最后一口气的瞬息,玉器被强行塞入口中,往往,会落在骷髅的咽下。如此的文字,看得我冷汗直冒。想到含着玉器的骷髅,该是多么诡异。
更残忍的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血玉,玉石商竟然会往活狗嘴巴里塞玉石,将狗活活噫死,尸骨埋入地下,几十年后挖掘即刻得到。
幽蓝的电脑屏幕突然关上。我的心咯噔一跳。“谁?”我问。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里,渐次铺开。
“呵呵呵”,笑声,那毛骨悚然的笑声渐渐逼近。我慌忙后退,右手无意间触摸到左手手腕。脑子嗡的一声顿住了。血玉镯——没有了!手腕是空的,但凉意却丝丝缕缕的,浸入肌肤。
“你知道这只镯子的来历吗?”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的,倒像是录音带搅带的声音。“我死的好冤枉啊!”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几乎跳了起来,突然,屏幕奇迹般地亮了。
我看到了大红袍子,凤冠霞帔,仿佛是古代新嫁娘的衣裳,而面目却隐藏在一块鲜艳欲滴的大红帕子背后。从这个位置看去,她在墙角,隐去头部,脚却是悬空的,就像是,上吊的样子!
我死命捂住嘴,脚上被钉住一样无法挪动。低低的哭声响起,哀怨凄婉,居然伴随着某种乐器。那声音,如箫,仔细一听,居然是埙。
她说,她是某个朝代的公主,那是个分崩离析的朝代,各个小国都密谋扶植自己的势力。而父皇则看中了蒙古草原上悄然兴起的一个部落。他们密谋很久,要将天下据为已有,一方为名,另一方为利。少数民族,看中的不过是马肥兵壮,绫罗绸缎。而王朝,看重的则是天下。所以女人,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当她一路风尘走到蒙古,怀着新嫁女对新婚朦胧的渴望,翻越穷山恶水,来到传说中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却不想,落入了更大的阴谋。
原来,蒙古那个部落,早跟中原更强大的王国联合,以连环计一一歼灭小国,依傍一个大国,远比联盟一个小国风险要小的多。他们不笨。可惜,她却称了可怜的牺牲品。
血染红了帕子,新婚那夜,在晕红的灯光下,她看到一张被欲望扭曲的脸。她是那样美呵,即使下一步,就要成为阴谋的靶心,但依然不能逃脱,美丽女子的厄运。
她被她所谓的“丈夫”,还有一群饥饿的禽兽蹂躏,而后在咽气的瞬息,他们将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石,塞进她的口中。
她甚至还没咽气,就被冰凉的玉石扼住了喉咙,像一只可怜的狗,被活活噫死。她听见玉石哭泣的声音,对玉石是有灵性的,玉石在呼唤她的名字,它也疼,它被她温热的血液层层裹住,越来越多的血蔓延过来。
屋内有迷迭香的气息,仿佛某种花粉的味道,又仿佛檀香,古代闺房中的香气,一层层的,弥漫过来。
我的心像被烈火中焚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伸手那双绝世的美手,轻轻拉扯着头上鲜红的帕子。
“后来,如何了?”我的声音哆嗦如雪花。
“咯咯咯咯”整个屋子被奇异的笑声淹没。“后来,我变成骷髅了,我的镯子就在你手上啊。”
天!我左手仓促的凉意让我忍不住抚摸了下,玉镯,又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我就是你手上的血玉镯子啊。一千年了,我们早已合为一体,呵呵呵呵,合为一体。。。”
她缓缓地走过来,不,是飘过来。她没有脚,只有空荡荡的绣花鞋,诡异地行走在空中。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浑身如筛糠,发出最凄厉的叫声。
“别怕,做女人太艰难,我来帮助你投胎,下辈子再也不要做女人了,好吗?”她已走到我眼前,头盖缓缓滑落。。。
我看到另一个自己,瞳孔骤然绽放,血液再次喷出。而后缓缓滑落,世界归于沉寂。
当朦胧的光线再一次刺入时,我发现,电脑前一片狼藉。
打开的电脑屏幕,赫然显示着我查血玉的网页。
原来,我昨晚困极,不由地睡了过去。
那是梦吗?我看着镜子里惊慌失措,面带苍白的脸。我用冷水拼命冲洗着脸,一抬头,仿佛看见那具美艳的。。。。如同木乃伊的僵尸!
我低头,却见,血玉镯,竟然不翼而飞了!
难道,那竟然不是梦?那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昨天晚上缓缓伸出那只枯枝般的手,难道已经把我的躯体,带去了遥远的天国,或者,奈何桥。
我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听说,人猝死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精神停留再阳间,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那手脚躯体全部都是他幻化出来的意象。
昨夜的感觉那么真实,或许那个公主,正躲在哪里偷笑,笑我对红尘的执迷不悟,还有,对已经死去的浑然不觉。
我尖叫着跑出来,找血玉镯子,只要找到它,找到它,我就知道那只是一个梦。电脑桌上,没有,枕头里也没有。我像个紧张的盗窃犯,疯狂的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我仿佛看见暗处,狞笑的声音。她说:“你已经死了,别做梦了,醒醒吧!”
“不!”我撕心裂肺的叫着。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是一首古代宫廷的歌,叫做《西洲曲》。
我像溺水的人抓起救命稻草一样抓起话筒。
正午的光线刺目,我在日光中缓缓行走,沈轩年挺拔如松,衬衣是浅咖啡色,很干净。他开口微笑的样子很迷人,他说:“你昨天忘记了戴这个?”
他一边指责我粗心,一边把层层绸子打开,里面是触目惊心的红血丝——血玉镯。
夏末的天气依然湿热,蓝天像倒扣的锅盖,冷笑着看里面的人扑腾。
当那个冰凉的镯子再度回到我手腕上时,我仿佛看到一缕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
沈轩年不理会我风云突变的表情,淡淡地说:“今天,我们去看新款的钻戒,你肯定喜欢。”
我麻木的任他牵着手,带入了黑色的劳斯莱斯。
我要订婚了?我扶着头,晕沉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