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店里无聊地坐着,柜台小姐都谄媚而讨好地对我讲话,我淡淡的,目光向下。一位小姐说:“你女友很羞涩呢。”她捂嘴轻笑,眼睛瞄着沈轩年。看上去好像关系不错。
他也会经常给别的女人买首饰吗?我猜疑道。
“她即将成为我妻子,现在你们可以叫她沈太太。”这会不仅是她,其他小姐也都扭头看着我,很惊奇的表情。
我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看着手上的血玉镯,心里有了说不清的情绪。
沈轩年这会已经拿着钻戒走过来,展示给我看,晶莹剔透,一圈碎钻中间,众星捧月般簇拥的一个更加晶莹剔透的钻石,娇嫩的粉色,非常好看。我再淡泊,也不禁啧啧有声。“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点点头。
他俯身的样子,像王子。
“是粉钻吗?”我问。粉钻是极其昂贵的,所以只能以碎钻点缀,但看得出是极其精致的手工。而且中间的粉钻,虽然只是3克拉的样子,却已弥足珍贵。
“沈先生为了做这枚钻戒,煞费周折呢。”一位小姐赶紧说。
“就是,沈先生对你真特别的,以前的女孩,他选的都是普通款式。。。”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
女孩脸上露出愤愤的表情。是刚才捂嘴轻笑的女孩,脸很薄,嘴唇也薄,与其说像尖脸狐狸,倒不如说像黄鼠狼。好吧,我承认女人对敌人,都挺刻薄。
我看得出她眼里的敌意,她仿佛是故意爆料的。从她看沈轩年的表情来看,她是爱慕沈轩年的。
女人,心思是最敏感的,尤其对在意的人。
回家的路上,沈轩年一直问我,怎么看上去不大高兴?
我赶紧说,没有,我挺好的。生怕他误解,我是觉得钻石不够贵重。
其实,我满脑子都是那个梦,血玉镯明明戴在手上,为什么又落在沈轩年的车上?究竟从什么时候,梦就开始了呢?
我感到一阵尖锐的恐怖,刺穿了我的脑细胞。
夜里,我又邂逅了清远。一个如同幽灵般的男子。
我问:“你好些了吗?”
他说,他仍然一直多梦,而且梦境和现实有很多重叠,有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缓缓地打出三个字:“我也是。”
那天,我们出乎意料地聊了很多。我相信,生活中我们都是那种稍显冷淡,不爱与人多做交流的人。
或许每个人的心,相对于别人都是一把锁,只有正确的人,才能找得到彼此的钥匙。
我摇摇头,为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感到可笑。
不久后,我即将是沈轩年的妻子。他是一个那么完美的男人。完美的,就像一个梦。
梦?
“但是有一件事,绝对不是在做梦。”清远肯定地说。
那件事,过后我用文字记录下来了。最近写书,竟越来越多地融入了身边的题材。小说继续以清远的口吻写道:
突如其来的雨,像怨妇的眼泪,无休无止地顺着车窗哀怨的流着。我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前行,心底突然起了苍凉。等我费尽周折开进市区,停车的时候才发现,我来到锦江花园公寓。
等我到达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穿鹅黄色夏奈尔套装女子倚在门上,稍饰妆容,风尘皆无,连她拿烟的姿势都是优雅的。她歪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蔻丹?”我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
她微笑了下,脸上妆容清浅而干净,越发显得肤色晶莹,眼睛媚长,一笑,是半月的弧度。
“怎么,不认识了?”她笑。
她进门细心的摆弄咖啡豆,过了一会,做了两杯蓝山。她喜欢在咖啡里加奶,喜欢那种如小女孩泡泡裙般的浪漫气息。
喝咖啡的时候,她说:“最近总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我不置一词,听她有何高见。
“我总是梦到一个女孩,穿着白衣向我索命,脸上全是玻璃碴子,真恐怖。”她微微地抖着,她不是个懦弱的女孩,所以她的紧张顿时也感染了我。此时,虚掩的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我们吓了一跳。而后,遁入了黑暗。
蔻丹的咖啡杯打翻在我裤子上,滚烫,我惨叫了一声,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四周隐约响起了歌声。如泣如诉,好像是某种戏剧的音乐。在黑暗的环境中,如同鬼魂。
蔻丹焦急地声音回响在屋里,她说:“漠北,我怕!”
我突然死命甩开那截冰冷的胳膊,惊恐万分。因为那声音,根本不是从我身旁,而是卧室传来的!
我刚才拉住的又是什么?!
我声音在哆嗦:“蔻丹,你在哪,别吓我”。声音依然从卧室的方向过来:“救救我,救救我!”
我朝卧室跑去,此刻我的眼睛稍微习惯了黑暗,却看不见屋里的人影。包括卧室!
当我折回客厅打算找应急手电或者蜡烛的时候,灯突然亮了。而后蔻丹从敞开的门里回来,脸色苍白。
“你刚才去哪了?”我相信我的声线是颤抖的。
“我去找了邻居,问是不是全市停电。他说是。不想这么一会就来了。”
她不在屋里,那刚才那些人是谁?
我身上被冷汗淋透了。又不好面露怯懦给她看见,只好说要去洗澡,独自在卫生间发了半天呆。
我告诉清远,我会把他的事情记录下来。他同意了,并且说我要拿给他看看,名字要用化名,不要涉及商业机密。我一一答应下来。
清远渐渐地对我不设防,像多年好朋友一样。他的家族企业在商界声名赫赫,通讯,娱乐,建筑都有所涉猎。他作为家中的独子,这一切产业早晚属于他。于是他存了小心,不肯让周围女人明了他真实身份。
他只在白领小区买了150平的家居房,让与他交往的女朋友摸不透他身家底细,只当他是个有点闲钱的纨绔子弟罢了。经营一间广告公司,开得起宝马,他另外还有间别墅,也对外开放。有的女朋友会要求去别墅,蔻丹嫌那间别墅鬼气森森的,又在城郊,没什么人流量。
我表示诧异,蔻丹居然还怕鬼气?
他笑:“谁说不是呢?有时我看她,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但有时就觉得毛骨悚然。”
清远说:“18层,够恐怖的不是?”
我笑:“是够惊秫的。”
清远告诉我,他原本买的是20层,自从那间恐怖事情发生后,20层不敢住了,于是租了出去。他朋友,也就是这个楼盘开发商的儿子,把18层送给了他。他朋友是个比较整蛊的富家子弟,喜欢玩新鲜,玩刺激,跟脑残女孩一起大呼小叫玩飙车。18层是他特意选的楼层,用来开PARTY,鬼节那天他们在那里开“鬼舞”PARETY,搞得小区居民联名上告,起诉他们恶意扰民。
我哈哈大笑。
“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夏宇”,如果改天我们能见面,我带你认识他。很搞笑的一个人。
“那件恐怖事情是什么?”我问。
他有了犹豫:“说出来,你可能会看不起我,我曾经很爱一个女孩,可是她却跳楼了。”他沉默了很久,而后发来流泪的图片。“你会认为我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吗,是的,我也这么认为,可是遇到灵珊时,我真的很想好好爱她,我对她很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可是,她始终愁眉不展,神情恍惚。她自杀的时候,我。。。”
他头像暗了下来。
我五味陈杂。作为聊天的朋友,我不需要深究他的生活,可是如果是我,我不会贸然选择这样的男子。富家子弟,有的是闲钱,但却难得一颗对女人真挚的心。
我怀疑,灵珊是认真的女孩,因为不能忍受他浪子气息,而自杀的。
“她是怎么死的?”我看见自己的手指打出这些字,很冷静。
“跳楼,玻璃碴子扎满了半边脸,她的眼睛张着,充满惊恐。她穿着白色睡衣,样子像个天使。那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是那么美好,那么柔弱,她就是天使。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他的语序有点混乱。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