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肃顺,”绮萱对郑亲王府的宗脉略知一些,所以她介绍道,“是当朝顾命大臣郑亲王端华的六弟,郑亲王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肃六是他兄弟,是京城里俗称的‘黄带子’!”
“黄带子?”语璇透过车窗,远远看到肃顺的腰间的确系着明黄的腰带,但她不明白这个名词究竟代表着什么,“黄色腰带代表什么啊?”
绮萱没有回答,她让车伕赶着马车继续前行,待马车缓缓向前行驶了一段的时候,她才道:“适才那守城的把总就在车旁,有些话不便去说。其实,在皇族中分为宗室和觉罗,宗室为太祖兄弟的子孙,觉罗则是太祖叔伯的子孙,宗室呢,便称为‘黄带子’,觉罗就是‘红带子’了!”
“哦,这么复杂啊。”语璇感叹道,“兄弟叔伯之间还分尊卑高下,连系什么腰带都明文规定,真是麻烦!”
“麻烦的事儿还多着哪!”丫鬟樱儿冷笑一声,“进宫前,穿什么衣服,行什么礼,说什么话,这都有规矩。你以为一个要饭的丫头随随便便就能进宫选秀吗?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给你找来了旗籍,别因为你什么都不会,在初选时就被撂了牌子,我们大伙儿就算白忙活了!”
一路上樱儿就不断地冷言冷语的挑衅,语璇由于感伤那些受灾的饥民,便没有去理她,此时放赈之事肃顺已答应去办,所以心里对此事便暂时放了下来。樱儿这次出言讥讽,让语璇这几日的不满都暴发了出来,她白了樱儿一眼,说道:“要是怕我被撂了牌子,你樱儿大小姐可以代我入宫选秀啊!反正旗籍也是假的,谁去都无所谓!只要你樱大小姐对自己有百分的自信,现在我就可以跟你换换身份!”
“你——”樱儿的容貌气质难以与语璇相比,入宫选秀要经过重重遴选,稍有不足,便会被“撂牌子”除名,所以没有百分自信的樱儿被语璇抢白得无话可说。
绮萱默默地看着她们斗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对语璇那机智聪慧的诡辩稍有几分欣赏,她明白皇宫之内后妃为了争宠,斗争十分激烈,若是不够聪明机敏,那在宫里定然难以立足。这几天与语璇相处,发现她不像平常人家的女子一般怯生,在任何场合都有一股不服输的拼劲,这一点让她更加觉得自己选对了人,所以,在樱儿被气得脸色煞白的时候,她也没去制止,只是在蒙着黑纱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马车在城内转了几道街,终于来到了那名把总所说的“祥云客栈”。这时,祥云客栈已被镶蓝旗都统衙门包下,并派了几名清兵轮流在客栈门前把守。绮萱的随从拿着文书,呈递给把守的清兵,清兵略略看过之后,把文书交给坐在柜台后面的一名书薄。
书薄审阅了一遍文书,向绮萱的随从问道:“镶蓝旗赫宜氏?这是关外的老姓啊,镶蓝旗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个姓氏的秀女应选了。”
“是。”绮萱的随从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
“荆州副参领云保,”那书薄喃喃地念着文书上的名字,“记得前两个月邸报上说,荆州驻防的一位参领在抵御长毛时,全家阵亡了,难道就是贵府的这位?”
“正是。”绮萱的随从按照之前编好的说辞,边想边道,“由于荆襄之地暑热难耐,所以在云老爷在上任前将女儿寄养在直隶的舅父家中。这次云老爷全家蒙难,只留下女儿孤身一人,赫宜一家世受国恩,遗孤如能蒙圣上眷顾,选入宫中长侍天尊,也不枉我家云老爷公忠体国之心,让他老人家死也瞑目了。”
话说的很让人感动,那书薄一面听着,一面不住地点头:“是,是。贵府云老爷为国捐躯,是朝廷的荣耀,家中遗孤选入宫中,也是云老爷的一片忠心啊!”
说罢,那书薄翻了翻入住的名册,说道:“镶蓝旗本次登记的外省秀女,都住在祥云客栈内,现在穆尔祥氏、钮汪监氏、纳兰氏、伊尔根觉罗氏、虎尔虎氏、戴佳氏、商佳氏、白苏特氏、博尔君氏的秀女都已入住,再加上你们赫宜家的,共计十位外省秀女,还差一位傅察氏,这次应选的秀女就全部到齐了。客栈里楼上楼下各有八间上房,你看,贵府的小姐是想住在楼上还是楼下呢?”
绮萱的随从明白这书薄的意思,于是从怀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笑道:“请大人在楼上找一间清静的上房吧!”
书薄收下银子,快速拿起毛笔在名册上一钩,笑道:“好,楼上西厢尚余一间上房,不过按都统衙门的文告,应选秀女只能带随侍一名,所以,你们这大队人马还得另投他处啊。”
“这个小的明白。”绮萱的随从对那书薄道了谢,然后回到马车前,将情况向绮萱禀明。
“只能带随侍一人?”绮萱稍有迟疑,对樱儿道,“你随语璇住在这里,我们另外找个附近的客栈住下。”
“我?”樱儿小嘴一噘,一脸的不情愿,“我还是服侍小姐吧!”
“听话!”绮萱脸色一变,呵斥道,“入宫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你别再给我找麻烦!”
樱儿见主人发怒,便不再坚持,只好低头说道:“是。”
绮萱又转头对语璇道:“这里已经住进了九位秀女,你和樱儿要多留心看看她们,看哪一位更有希望被选中。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要谨慎小心!”
语璇在心中暗道:“哈,现在只有樱儿一个人看住我,有机会我一定要逃跑!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入宫去选什么秀女吗?”
心里是这么想,但表面上却温顺地道:“是!我记住了。”
交待完毕后,樱儿便拿着事先语璇准备好的随身衣物,和语璇一起下车,进入客栈里。
在客栈里的二楼柱子后面,一位身着蓝裙的秀女在暗处倚着栏杆,望着语璇和樱儿缓步进入客栈后,对身后的丫鬟低声道:“等会儿你去告诉老爷,他早年的故交老友云保家的女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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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狐》小花絮◆(无关剧情,可以略过)
【语璇】:“铁帽子王”是不是说,他的帽子是用铁做的?
【喻之林】:白痴!谁会用铁做帽子?那是说这个王爵可以一直传给他的儿子、孙子,“世袭罔替”嘛!
【语璇】:哦,是这个意思啊!那我偷了他的帽子,是不是能卖很多钱?
【喻之林】:会啊,帽子上的宝石、花翎,到现代都是古董耶!很值钱的!怎么,你准备偷一个回来给我?
【语璇】:(走开)好啊,宝石和花翎我拿走,帽子和头皮屑留给你!
【喻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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