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是万里放晴的天空，突然阴翳了下来，太阳躲进云朵里，把温暖的阳光都藏了起来。
对面人家的年轻妇人骂骂咧咧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收被子，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下起雨来，把被子淋湿了。
吴乐站在空荡荡的门口，厉声问颜如烟道：“你是谁，怎么鬼鬼祟祟站在我家门口。”还把门给弄坏了。
面对吴乐的质问，颜如烟像是没听到一般，耳边回响着刚才的话，“我可以去忆盈楼再骗一个回来，里面的女人漂亮是漂亮，脑子却笨的很……”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骗了她还不够，还要去祸害忆盈楼里的姐妹。
颜如烟嘴角沁出一丝冷笑，提气就想一掌拍过去。手刚从袖子里伸出，肩上忽然一沉。
有月白色的披风挂在肩头，“小姐，我找到回府的路了。”一个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了无限的欢愉雀跃。
这个声音颜如烟不认识，这张脸她也不认识，但那双暗绿色的眸子却是最最熟悉不过的了。颜如烟把手放回披风内，淡淡回道：“嗯，那就回去吧。”
丫鬟匆匆向吴乐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想来是来向公子问路的，弄坏了公子家的门真是不好意思。”丫鬟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伸手递给吴乐，再奉上一个歉意的笑容，就领着自家小姐走了。
吴乐紧紧攥着手中的银子，再掂量着重量，就差没咬上一口来辨别真假了。这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换一扇门绰绰有余，吴乐眉开眼笑地往屋内走去，边走边想，今天可是走了好运了。
但吴乐今天的好运貌似还没用完，没走几步，脚下就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块“暗器”——木牌子，仔细打量着。盾牌形状的木牌子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的，上面用龙飞凤舞地雕刻着一个叶字，用青色的颜料细细描过。一根湖蓝色的缨络自上而下穿过木牌，在下方绕成一个穗子。
叶？吴乐想起刚才看到那个丫鬟递银子那只手的袖子上，也用青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叶”字。整个扬州城里能排上名号的姓叶人家很少，有钱的更是没有几家。
吴乐连忙走进屋里，举起手上的牌子问站在旁边的金不患道：“金大哥，你可认得这块牌子？”
金不患此时正隐在门边，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美貌女子低着头，绕过吴家的院子一步步往外走去，眼里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听到吴乐这么问，本没想理他，却在瞥见那块牌子的瞬间，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叶府的牌子，你哪里来的？”金不患的眼角危险地吊起来，他可不认为吴乐能跟扬州府尹叶量大人有什么交情，要是真有，吴乐也不必透过他和叶量达成什么不可见人的协议。
听到金不患的回答，吴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再次确认道：“是叶量叶大人吗？”
“我问你这个牌子哪里来的？”金不患不耐道。
看来是叶量府里的牌子了，吴乐嘴里敷衍道：“就是前些日捡的，想到金大哥见多识广，才来问您。”既然是叶府的牌子，那位小姐很有可能就是叶量大人的女儿。吴乐联想到颜如烟看他时那复杂的眼神，激动地心扑扑跳。
如果……他和叶小姐结成夫妻，那就不用看金不患的颜色了，直接平步青云拿着功名过好日子了。吴乐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吴乐抬起头的时候，金不患还是朝着窗外看，吴乐明白他的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金不患认识她？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不好办了。
吴乐状若无意地问道：“金大哥可知叶大人的女儿长什么模样？”
“叶大人的女儿？”金不患收回目光，脸上带了不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叶大人的女儿也是你可以碰得的？”
吴乐碰了一鼻子灰，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城里问问，叶大人的女儿有没有出游。如果证实了刚刚那个就是叶量的女儿，那么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试一试。吴乐攥紧了手中的木牌子，好像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天空阴郁了许久，终于下起雨来，大雨倾盆。春天的气温虽然有些回暖，但雨点一落下来，还是阴冷阴冷的。
青鸾领着颜如烟堪堪踏入家门，就去厨房烧起热水。水静静待在在锅里，死气沉沉的，应该要好一阵子才能有动静。青鸾就朝坐在堂中的颜如烟走去。
虽然颜如烟走的时候带了一把伞，但两人的身上还是沾上了湿漉漉的雨水。青鸾看颜如烟低着头定定坐在凳子上，拉着她上阁楼换一身清爽的衣服。
颜如烟呆呆地任由青鸾除去潮湿的外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颤抖着问道：“是你吧。”
青鸾忙碌的手就停在那里，眼神带了一丝讶异。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颜如烟缓缓闭上眼睛，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青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青鸾的反应，颜如烟喃喃地像是自问。
青鸾听到她这么说，小小松了一口气道：“如烟，你既然知道他非良人，为何还要纠缠下去。”有温暖的手放在颜如烟的肩膀，抚摸着她的脖子道：“我说过，等你报了仇，我就带你会忆盈楼去，我们过回从前的日子，好吗？”
这回颜如烟却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来，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着。青鸾一只手在颜如烟的背后捏成了拳状，恨铁不成钢地说：“如烟你太让我和小幽失望了，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件事，我费尽心思想了多少办法吗？”
“就连小幽，也为了这件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青鸾搬出颜如烟最敬爱的师父来，言语里隐隐有了不耐烦的味道。
终于，颜如烟颤抖着开口说：“都按你说的做吧。”
青鸾这才笑起来，欢快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准备热汤洗澡。”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脚步轻快。
轰隆隆……天空一声惊雷，照在青鸾的脸上，分外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