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生轩辕。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青鸾就拉着颜如烟去山上采桃花。两人各覆了一张面皮,提着篮子向后山进发。
“哎呀,青儿你慢点,小心摔着。”颜如烟跟在青鸾后头,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石阶,看到前面蹦蹦跳跳的青鸾,不由心急,这要是摔倒可怎么办。山势陡峭,一滑倒可是会骨碌碌直接滚到山脚去的。
青鸾却是不在意,继续往上跑着,边跑边喊:“如烟你快些,不然那些桃花可要被王母娘娘采完了。”
颜如烟还是一个劲儿在后面提醒着:“前面有石子儿,注意点。右边有棵树,小心被枝丫勾住衣裳……”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平时缺乏锻炼的颜如烟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软绵绵地靠在青鸾身上,猛吐着气儿。
一只胳膊捅了捅她的腰间,颜如烟转头看去。
“桃**夭,灼灼其华”,满目皆是粉色的花朵。连成了一片花海,有风吹过,桃花瓣便如绵绵细雨,飘扬散落在天地间。
青鸾也被这情景震慑住了,虽说忆盈楼也有桃花树,但那都是些百年老树,枝丫遒劲有力,稀疏地布在岛上。可这里的桃花不一样,纤细柔软,满树的花瓣花朵压得树枝摇摇欲坠。整片桃花林望不到边际,入目所及皆是粉红。
记得桃花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桃花一直以来都是爱情的衍生词,据说,拥有桃花的祝福之人,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过,她和颜如烟都没有期盼着桃花运,青鸾拍拍颜如烟的肩膀,用眼神示意道:行动吧。
青鸾和颜如烟二人就兵分两路,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游走在花丛中。
今天采的桃花,先弄一罐子桃花酒,慢慢喝。再把花苞并着白芷密封在整坛的白酒里面,当护手露和爽肤水用。其他的全都阴凉成干,以后做菜制药泡茶什么的,就不愁了。青鸾一面在心里盘算着,一面手脚麻利地采着花。一年就这一回,可要好好珍惜机会呀。
青鸾正忙碌着,不知哪里冒出个男声,大声道:“飞蛾偏要做蝴蝶,飞入花丛祸桃花。”青鸾正专心致志地计算着各种桃花方子所需的桃花分量,冷不防耳边炸起一个声音,吓得她抖了一下,手上一使劲,就把一支桃花折了下来。
“段兄真是料事如神,话音刚落,这飞蛾不就祸了桃花了。”另一把谄媚的男声迎着微风落到青鸾耳里。
敢情把她比作飞蛾了,青鸾皱了皱眉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三个少年长身而立。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身着白衫,手中牢牢攥着一把折扇,紧皱眉头地站在中央,状似不满地半侧了头看着青鸾。另一个穿褐色衣衫面孔微微有些黑红的男子则站在他右侧,微躬了身子讪笑着,正是刚才应和的那个人。
还有一个则着月白长衫,站在他们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看不清面貌。明明是极普通的衣裳,青鸾却觉得他浑身散发着贵族之气。
管他们是谁,她青鸾可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青鸾把那支桃花放进篮子里,直直拿话刺了过去,“飞蛾尚能壮烈扑火,有人却要做那窥视他人的小人。”
段宝生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敢骂他小人,气得满脸通红。
褐色衣衫的陆书萍看段宝生憋地说不出话来,脑子一转,说道:“还以为是飞蛾,原来是会扎人的蜜蜂。蜜蜂啊蜜蜂,扎了人你可就活不长咯。段兄可是这么认为?”话语里明显是对白衣男子的讨好。
青鸾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奴颜媚骨的人,懒得跟他们多说,提步往后走去。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片桃花林,还找不到个清净地儿了。
段宝生却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颜面,还是一个女子,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看到青鸾离去,自然是不放过,带着身旁两个好友就追了上去。
早晨的山顶还是有些凉意,青鸾缩了缩脖子,将衣衫裹好,踏着柔软的草地走着。青鸾看着四面都差不多的桃花林,摸摸脑袋,她迷路了。
来到古代这么久,她还是没学会古人辨别东西南北方向的方法。还好白狐狸给她准备了秘密武器,青鸾从怀里掏出一只指南针,确定好东南面的方向,又采起桃花瓣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呀哈,年复年。”迎着清香的微风,青鸾唱起从前学过的歌谣。
那个桃花仙人采的桃花肯定没我的好,三月三的桃花岂是平日里的那些烂桃花可以比的。青鸾闻着桃花若有似无的香气,忽然很想念白狐狸从万花谷偷来的桃花饼。等如烟的事儿解决了,我就去万花谷一趟。
这边青鸾正怡然自得着,刚才那个生硬声音又冒了出来,“俗不可耐。”
青鸾抬起头无力地望了望天,这件事还有完没完了。“你们几个,跟着我干什么?”青鸾没好气地问道。
“哟,姑娘这话可说的不妥,咱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何来跟随之说,我们还没说姑娘故意挡在我等面前呢。姑娘毁了自己的声誉不要紧,咱们段公子可是还要好名声的。”又是那个讨厌的褐色衣服,一副牙尖嘴利的刻薄相。
青鸾听他这高人一等的语气,就不想与他说话,继续往前走去。没想到后面三条尾巴还是甩不掉,青鸾就停住了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小女子脚程慢,三位公子请先走吧。”说完也不看他们,等着三人走掉。
可是等了半晌,那三个人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青鸾就恼火了,这是闹哪样。“既然各位公子喜欢这里,就安分待着,省的不小心给蜜蜂蛰了眼睛。”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话,青鸾就往更茂密的桃花深处走去。
层层桃花掩住她的身形,青鸾的脚步愈发快起来,到了远处,更是脚上踏了风,飞得老远。
“有点意思。”看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青衫,一直没说话的月白衫公子忽然冒出一句,冲无人处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