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观察,嘴型小巧如花瓣,带着淡淡的粉色,如同樱花瓣般。脸型不似那人的尖瘦,却是倒立桃形脸,有些婴儿肥,脸颊饱满稍显稚嫩。
这张脸是我的!
我脑中回想起爹书房里娘的画像,那时候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是个很美的女子,却是记得那双眼睛,潋滟了世间所有的芳华。然而,那幅爹视为珍宝的画像,现在不知道在哪?不知在谁人的手里?
我真的,长的跟娘很相似么?李婶这样说,皇上也这样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拍了拍脸,将人皮面具带好。
翠儿一脸迷恋,见我附上面具,嗔道:“小姐,再让我看会,真是沉鱼落雁呢,我看小姐当如南诏国第一美女。”
我白了她一眼,“那弃了莫言,跟我吧?”
翠儿脸一阵羞红,“小姐竟取笑我,不理你了。”说罢,捂着袖子逃了出去,这家伙这会倒是知道害羞了。
北冥国大皇子大婚当天,我扮成慕容清蓉的贴身丫鬟,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莫子骞,一脸阴郁的瞪着我,让我心里生出些许心虚来。
从慕容清蓉打扮好出门的那一刻到现在拜堂,我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已经是累的我腰酸背痛了。
成亲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单是看着她头上戴着的足足有十几斤重的喜冠、朱钗我就头大了,这样顶着撑一天,就我这样练武的人都没办法撑的过,还真是挺佩服那些成亲了的女子。
我要成亲,定不要如此麻烦。从早上忙到现在了,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忙晕头转向。
这会新郎接过新娘拜堂了,总算能让我休息会了。我一边替自己扇了扇风,一边随处找个位置坐下来,瞟了眼,没见到莫子骞,估计堂内太闷,出去透气了。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酒,此刻大堂人多都去厅前看那对新人去了,也没人看见,我又渴又饿,也顾不得那么多,咕咚就是几大口咽肚去,却听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得我喝进去的酒差点呛了出来。
“这杯子是我方才用过的,滋味如何啊?”我循声而去,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北冥国太子——北堂清。
我脸色斐然,心中暗骂了声自己,什么人的杯子不好,偏就惹到这个不好惹的了,却不敢不回话,我对他福了福身,道:“奴婢失礼了,这席间还未开,奴婢不知有人用过了,只以为是干净的,正巧口渴的厉害,又怕待会误了时辰,耽误了公主大婚,只想先润个嗓子,等公主入了洞房再做打算,不料冒犯了太子,还望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北堂清没接话,只用玩味的盯着我,眼神看似温润,我却觉得如刀般,散发着寒芒,半晌,方开口,“你不过是公主的贴身丫鬟,能有这般胆量竟敢偷喝喜宴上的酒?”
话锋一转,“莫不是早早打量好了本太子的位子,伺机接触本太子,引本太子的注意?”
听到他此般说话,我一头黑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这般自恋程度,慕容祈彦都要甘拜下风了,不过,既是他这般认为,我也只好顺手推舟应下了,免得他到时候起疑查我,可就不妙了。
“太子风度绝伦,奴婢又岂敢高攀?太子眼厉,什么都瞒不过太子,不过奴婢并不是想引起太子注意,不过是想接近一下太子用过的用具,感受一下离太子尊驾近距离罢了,不想被太子抓破,实在是羞人。”
我故作面上一红。
北堂清勾起嘴角孑然一笑,却危险的眯起狭长的眼眉,眉目间带着轻佻,他抬起玉指,轻捏住我的下巴,“却是。就这般姿色,给本太子提鞋都不配。”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的唇间,我心下警钟大作,一阵恶寒。
“太子还请放了奴婢,拜堂礼成了,奴婢还要去搀扶公主进洞房。”我深吸一口气。
他一甩袖子,将我重重的扔下,我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却在死死稳住了。这人怎么如此不厚道,不过是借个杯子喝了酒,再换新的就是,竟对付我这小小女子!
不及多想,赶紧赶到慕容清蓉身边,直到送入洞房。这期间,我迅速的扫过周遭的环境,记下了这里的路线。
北堂寒被抓去闹酒,我站在新房里看着动也不动的慕容清蓉,总觉得她太过安静。
环顾了四周,还有几个小婢,恭敬的素手站立在一侧,我知道那几个不是陪嫁的丫鬟,陪嫁的那几个都是莫子骞安排的高手,定不会如此畏缩。
对她们挥挥手,“眼下大皇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喜房,你们快去进补些吃食,别等到大皇子来了,你们饿慌了,伺候不慎,倒是失了礼分。”
几个丫鬟约是地位较低,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的主,看来这大皇子果然不受待见,身边连个机灵点的丫鬟都没有。那几人见我如此说,当下不敢多言,只道有事叫唤吩咐。
等她们退出了喜房,我轻声询问:“公主从早未进米粒,可饿着了?”
慕容清蓉轻轻摇头,只说,“盖头遮了半天,有些闷着,可能揭开?”
这穿了几重华服,盖头下的喜冠又如此厚重,却是不闷才怪,“公主,这喜帕是要新郎亲自揭开才吉利,还望公主忍耐一会,奴婢给您用扇子去去闷热。”
慕容清蓉点点头。
案几上放着把折扇,我信手拈来,用这扇子给慕容清蓉扇风。
“你这丫鬟倒是心细体贴。你叫什么?”
我静静为她扇风,一边却在试探着,“回公主,奴婢叫穆落。像公主这般娇人儿,奴婢自是疼惜公主,可舍不得公主受半点累。”
但见她的喜帕轻晃了下,却是低低笑了,“你这丫头还真嘴甜。”接着,哀怨的一叹息,“你疼惜有什么用,父皇母后还不是狠心将我嫁到这遥远之地来?这一来,不知是要等待多久了。”
我心中微哑,她在等什么?果然是白皇后说了什么,她让慕容清蓉等什么?“皇上皇后哪是狠心啊,定是想那大皇子风流倜傥,俊逸非凡,是个好夫婿,这才替公主应了这门亲事。”
“你是京都跟过来的?”
“可不是,奴婢这一路可都看着呢,你看大皇子这一路对公主多体贴,公主日后生活定是甜如蜜。”
“再好,再体贴,也不是本公主心中的良人?”细微的叹息,带着淡淡的轻愁。
“那公主,为何应了这亲事?皇上皇后对公主这般宠爱,若是公主实在不愿,皇上定不狠心违了公主的意的。”
“你不会懂的,总之我此番做,亦是为了以后能与心中的良人长相厮守,如今就算是再痛苦,我也受得了。”慕容清蓉说到此,声音中毫不掩饰对那人的倾慕,甚至是…痴狂。
我心中闷闷的,为慕容清蓉的痴傻,也为她的命运叹惋。若是…她知道莫子骞…,是不是会崩溃。那一贯坚持于心的信念,会不会倒塌?突然我不敢再说什么,怕碎了那女子的一番情谊。
慕容清蓉见我不接话,询问了声,“穆落?”
我回神,“公主,奴婢是南诏国人,自替公主保密,但公主切记,这番话语以后千万莫与他人说,这是北冥国皇宫,若是被人听了去……。”
盖头轻点,“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还真是要小心,可不能因为我漏嘴,坏了事,到时候帮不了人还要害了他。只是不知为何,就想将心事说与你听。”
我心下大惊,她说那人是指?不不…定不是这样,我欲再问,几个小婢已经走了进来,“大皇子回房了。”
正说着间,北堂寒一身酒气的歪倒撞了进来,若不是众人搀扶着,怕是都摔倒了。
喜娘准备好杆秤,“请大皇子为新娘挑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请新娘新郎交饮合卺酒,从此夫妻连心,百年好合。”
从头至尾,我低低站立一旁,见北堂寒醉的厉害,半梦半醒的行礼,喜帕挑开,慕容清蓉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却半丝情绪也不见,她的人在此处,心却不知飘向何方,我看了眼,那被打扮的精致的找不出一丝缺点的脸庞,她漂泊的心,如何落下?
随着喜娘和小婢们退出了房间。
喜宴人还未退去,依旧是热闹的很,只是人人脸上都略带着几分醉意。我摸摸饿了一天的肚子,低声对它说了句,辛苦了,便想找点吃食,填补下五脏庙。
刚一转头,一个身影从殿前一晃而过,只一刹那间便消失,我心一惊,追上前去。却半分人影也没找见。莫不是我也醉了?眼花了?我摇摇头,今日也没喝酒啊。
迈步正欲离开,背后探过一双臂膀捂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