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严德海接到冷宫的宫女在与内务府的人争吵,知道兰贵妃于皇上而言很特别,告知了皇上才去内务府协调,此时回来禀报已处理妥当,再不会在此事上为难冷宫之人。
御案前的皇帝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吧。
他弓着身退了出去将门关上。这冷宫的主子,当初听说她怀了孕,自己刻意说的冷血夸张,就是希望她能安守本分,若是她能明白就好了,既是进了冷宫的人,冤不冤都不能再指望平反,那些安然无恙的主子们却是她招惹不起的。
待严德海关上门,御书房内除皇上以外的唯一一人才转头看向皇上认真道:“皇兄还在在意欣怡的事吗?”
“我到底是欠了她。”皇上口气略微严肃沉重,却又说的轻而缓。
玄钰无奈,阴柔帅气的脸上有关切担忧:“皇兄,若是舍弃便彻底舍弃吧,你能让她衣食无忧已经不愧对凌家了,在这皇宫之中,本就是你死我活,她输了,这便是她的命,皇兄也还有大事要做,哪有心力再多方维护照料。皇兄,你该放下了。”
放下,这个词在皇帝脑海中盘旋,令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会有不甘吗?”
玄钰笑了:“他们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我们总会讨回来!”他说的轻快却又豪气。
皇帝不置可否,似陷入刚才冷宫的情景,回忆一会坦白道:“事实上,我本想将她送到你府里去住,让你派人带她多出去转转,找个称心的人嫁了。”
玄钰一愣,有些傻眼:“皇兄果真大度。”停了一会又道:“她拒绝了?”没有悬念的询问,说出后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因为若是她答应,真的能顺了他的心,也免了他心中唯一的无奈惆怅。
皇上点头。
玄钰似苦笑似无力:“她倒是专情。宫中倒是只有她是真的有情,她不走不会是指望有一天死灰复燃吧?”
“我已经给她说过了不可能。”停了一会目光略有痛惜道:“我本以为,也许,她会就此不愿活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愿意去内务府要东西,倒是让我安心了。”
玄钰愣了愣,才明白皇帝为何会心情凝重又伤感,他是因为自己无力帮她,明白了她可能要死,明明心中重视却只能任其发展而伤感吗?他是觉悟背上她的命而觉得沉重痛惜吗?
凌家对皇帝而言是什么,玄钰向来是最明白的人。
他也有些哑口无言了,想了一会,他却干脆说起另一个方面:“皇兄想让她住到我府里,难道是想我娶她吗?”
皇帝看他,坦诚道:“若是你们两方愿意。”
玄钰只觉好笑荒唐,摇头:“我若喜欢她,早就喜欢了。”说完,想起自己真正期望的,却又有些无奈。
“玄钰,贺家的女儿.....”皇帝试探。
“我不会娶。”玄钰毫不犹豫,回答的肯定,声音平静,却不容动摇。
“你不打算好好成个亲吗?你不小了。”
玄钰苦笑,却说得随意清淡:“还是不要吧,认认真真娶个正妃,甩又不能甩,到时候麻烦。”顿一下“皇兄。”玄钰认真的看向渊静:“我若要娶(正妃)就娶我喜欢的,我这辈子能自作主张的事本就少,又有那么多麻烦罗嗦的臣子和险恶的人唠叨个不停,至少这件事,我想按自己的意思办。”
不愿放下吗?皇帝想了一会,叹了口气:“随你。”
玄钰笑了。
正在这时,严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威武将军托人进贡了一件宝物,您现在可要看?”
玄钰闻言却看着皇帝古怪的笑了起来:“这个一根筋的武夫,半年前故意打了败仗,现在献宝,难道是讨好吗?他还真当我们是叫花子来打发了。”
“你把我们比成叫花子,别人听见可就要笑话了。”
玄钰醒悟,也觉得自己说的好笑,笑了:“我是被他气的,他脑子不好使,倒唯有这方面动脑筋动的令人恼火。”
皇帝略微严肃:“他,你怎么看?”
玄钰正色:“虽说是贪恋权势,但本性不恶,皇兄若有日一定要用他,臣弟想,他是会回应的。他这个人贪婪粗鲁,好色好财,顽固又容易被激怒,一大堆的毛病,倒只有两件事令臣弟觉得可略微赞叹,一是他和梅贵妃兄妹两都是从小吃尽苦,深受贪官酷吏所害之人,深知战乱和奸臣对百姓的影响,绝不会做伤害国家和百姓的事,宁死也不会做乱臣贼子,二便是愿听人劝,虽是笨却又懂得听人劝。”
皇帝笑了:“你倒是信他。”
玄钰无奈:“事实上他装傻充愣的本事也让我火大,臣弟可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半年前,因为威武将军打败仗,清王爷,即,玄钰,亲自去看过他。说完,又笑了笑:“他倒是给臣弟说了句有趣的话。”
“哦?”
“他讨好的说,自古以来,手握重兵又得交权的将军总是下场凄惨,他知道自己也定然会有这样的下场,只求若那一****能留个全尸,死的不太难看,也就够了。”
“看来他是觉得我能收回他权力又想要收回的那天,他便离死期不远了,他是一定要守到我坚持收回的那天了。”皇帝无奈一笑。
“正是。”
两人说的轻描淡写,却都明白他此话之意---除非他被皇帝逼的只剩造反一途,否则都会坚持认定无兵权就会死的结果,绝不交权。而他也绝不会造反。
这个人的逻辑和固执实在令两人都无可奈何又无语。
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他认定自己会死也不仅仅是认为会被皇帝除掉,更认为会被嫉妒他的人除掉。所以兵权于他,是必须的。
皇帝摇头,站了起来:“那便去看看吧,他献的宝物。”
两人出了御书房。
远远的便看见几个穿着军服的将领,军服显然是特属于听命威武将军部属的,而且身份还是将领,可见重视程度。.
这个人,明明笨拙木讷,却又有圆滑花俏的地方,竟还知道特意摆排场,以示重视。
玄钰只觉好笑。
东西已捧在宫女手中,见皇帝来了,几位将领下跪行礼,宫女立刻将东西呈了,揭了盖在上面的红布,顿时有华光在眼前晃动,明明是白天却能在那一瞬觉得有光芒发出,这实在了得。
托盘上,是一展状似莲花的杯状物,上端是雕琢而成的层层花瓣,通体雪白,质地晶莹。
果真是宝物,不仅是它上面的纹路,雕刻的工艺还是它的材料,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就连玄钰这个对东西向来没有什么在意与兴趣的人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东西是何来历?”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卫兵。
一路运送宝物,敬献给皇帝的将领恭敬道:“将军前段时间在通明城巡查的时候发现一伙盗匪,将其捣毁盘查时偶然发现这件宝物,见此物难得一见,很是新奇,想必皇上会喜欢,特意要小人不远千里运来,敬献给皇上。”
通明城乃是威武将军驻扎的领地。
“他倒是会忙的很啊,仗不好好打,竟抓起盗匪来了。”玄钰眉毛一扬,说的意味深长,瞄一眼那将领。那将领立刻被他说的不自在,只低着头,心中早不知把他脱离常轨,有意得罪皇上,固执又任性的上司念叨了多少回了。他是完全有自知之明,献宝绝非什么好差事,可惜那些可恶的家伙们居然还是算计到他头上,只好他来送,皇上不会找他麻烦吧?
玄钰自然也知道,这何耀敬献宝物,一是以示忠诚之心,既然耍了皇帝,即便皇帝不真的找他麻烦,他也不能过火了,自然要讨好一二,二是表示他也有好好的管理地方,并非无所作为,恣意享受。
“回去告诉何耀,有心了,朕期待他下次能打场胜仗。”皇帝威严道。
“是,小人一定转达。”将领松口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