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更放轻脚步凑向一米多高的树丛。
过于意外的地方看到晓菲,而且还有过于意外的人,她本能的再次确认着周围的环境,除了周围的树木外,还有面对小路这边的一排植物丛。他们倒是选了个安静地,作为远离权势的这里本就偏僻,还偏离人会走的小路,再有这植物挡住身影,若想躲藏,在远处还真是不会被人发现。
晨雨还没凑到跟前便听见一阵恶寒之声响起“....果真是越长越水灵,这一年没见,姐姐果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呦,真是我见犹怜,没想到这冷宫倒还能养人,我当那爬虫的地方要让姐姐憔悴几分呢。”她正随意的扫视着周围,闻言一僵,轻快的身影在将落未落的状态下因气息中断,脚步一顿,差点直接就趴到地上。
啊,失败失败,实在太意外了。
好在晨雨平衡能力和应变能力很好,免除了她又一次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晨雨面部抽了抽,为这恶俗的调戏,还有,爬虫?居然说爬虫?蜘蛛早就在她和晓菲、欣怡,她们三人的精心驱逐下彻底消失了,至于最有本事的‘小强’在这个时代晨雨还没看到。
算了,见识过更‘精彩台词’的晨雨就对这种调戏不发表感慨了,真是的,她一个待在冷宫,不过就等着完成欣怡任务的人,如此平凡,如此惬意的状态下,怎么某天还能听到有人会对她们发出如此恶俗之词呢?
晨雨缓缓的抬头,目光向那发出意外之词的太监移去,然后就看见太监上下打量着晓菲,还不忘伸手摸向她的脸,那眼睛直勾勾的写着贪婪,晨雨有种他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感觉。个子比晓菲还要矮上一节的太监脸上有着不知是因表情,还是天生如此的猥琐,晨雨面部忍不住再度一抽,和她刚刚出生那会不同,这个表情还是很好的表现在了她幼小的脸上。
晓菲未等手触上她的脸已厌恶的打掉,目光一冷怒道:“你给我让开!”
太监也不在意,微笑道:“不急不急,姐姐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我的心思还不都在姐姐身上,早几年前,我可就看上姐姐了。”
晨雨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这无趣又明显的‘对决’,晓菲如此露骨的厌恶,两人的交谈根本不可能持续下去,这个太监居然还在说,也算是脸皮够厚了,即便如此也很快就会结束了。如此想着,晨雨移到树丛下,安静的等着谈话结束就和晓菲一起回去,她的目光随意的看着在光下晃动的树影,并不肥沃的土地,树杈上的叶片显得有些干瘪稀疏。
晓菲的声音也在太监音落之时响起:“呸,收起你那脏手和那肮脏的想法,给我要多远滚多远。”说完,更是厌恶的讽刺道:“你莫不是忘了吧,当初觊于云贵妃宫中的红人,被打的满地找牙,抱头鼠窜了吧,要我再帮你记起一回吗?”有举手掳袖的声音响起。
晨雨笑了,如此洒脱得意的她们,怎么可能让太监调戏呢,真是自不量力的太监。
不过晓菲,好强势啊,她从来没见识过如此强势的晓菲。
“别别...”太监似乎举手制止,仍是慢条斯与道:“姐姐你果真是进了冷宫也这么傲气呢。”
“呸!你少给我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叫,我要有你这样的弟弟,早就一头撞死了,也不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你给我滚开。”
“啧啧,姐姐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啊。”太监发出啧啧的声音,来回移步,还没有结束的谈话令晨雨以几分不可思议的心情回头,然后她的目光穿透植物的缝隙看到太监正在晓菲左右徘徊,打量她的身体,摇头状似惋惜:“我可是心中念着想着姐姐,这今天才抽空来见姐姐呢。”他意味深长的一扬调,诡异一笑,凑近晓菲如贪婪野兽般开口道:“姐姐此刻不是该多求求我才对吗?”
晓菲不屑一哼:“你算什么东西,我家主子即便入了冷宫也一不缺穿,二不缺吃,你不过是癞蛤蟆堆中的一只臭虫,倒真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太监闻言,却是轻蔑一哼,不屑道:“再好的待遇也不过是待在冷宫罢了,难道还能飞上天去?这见不到皇上的妃子不过是守着一空屋度日,等年老色衰罢了,拽什么拽。”说着,还踮起脚,示威的贴近晓菲,逼视的看着她。
原来是来诱逼晓菲的,晨雨扬了扬眉毛,只是在晓菲如此露骨的厌恶下,他还能慢条斯与,傲气从容的说出一番话也算是将脸皮厚以及自以为是修炼到神级,无耻到匪夷所思了。
晓菲也不示弱的回视:“我家主子就算年老色衰也比你这丑陋的东西强上一百倍。”
太监却冷笑,故意鄙夷的打量着晓菲阴森神秘,傲气道:“姐姐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可是御前侍奉,专门在圣上面前伺候,这出出进进,总也能说个话,递个东西,提个醒什么的,这人哪,若无意间被多听上几回,便会熟络,再多接触些事物便会想念,换句话说,你家主子若能得我帮助,回到皇上身边也是可能。”
晓菲一听却哑然,古怪着表情,如看着跳梁小丑,可怜的打量着太监摇头道:“你怕是脑子被门缝夹了,坏了吧,御前侍奉?御前侍奉又怎样?娘娘‘下毒’害死皇子,你以为你说几句便能让娘娘消罪离宫了吗?王爷都没这样的本事,你倒是比王爷更了不起了?”
太监也摇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道:“姐姐这就不知了吧,这罪还真是什么样的都能消得,这皇上若要念上了,还不就一句话,要生要死,上天入地还能难得着吗?”
......竟还是一个对权力膜拜至极,以为权力便是锋利的利器,无往不利却无顾忌的人。晨雨都为他感到可怜。
一个愚昧无知,自以为是的人,怎能不可怜。
晓菲见对方竟仍自以为是的幻想,纠缠不休,脸是彻底冷了下来,厌恶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般长进了,不过是当了个御前侍奉便真以为自己不得了了,再御前也不过只是个奴才,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半个皇上了?”晓菲眼神一厉,冷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个作践东西!”说完就要绕过太监走人。
太监的脸刷的像冻了一层霜,瞬间僵硬,一片青紫,却堵住晓菲,仰头逼视晓菲冷声道:“姐姐,我这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啊!”
晓菲不屑,冷视他厌弃道:“我就是不要了又怎样了?怎么?这天还没黑,你便发起梦来了?以为一堆****换个身边便成了黄金了?”
“你!”太监气极瞪眼,手指着晓菲抖动,见晓菲昂首,更不屑的看他,他气急败坏,咬牙,左右踱步道:“你说的对,我是没多大能耐,若是其他妃子我也帮不了太大忙,可是这兰贵妃却不一样,她在冷宫也能得个应有尽有的待遇,她在皇上心中重着呢,这若是再皇上面前无意间多提个几回,无意间再说她过的凄苦孤单几回,再说说那十二年前,那惨遭灭门的血案,谈谈那孤苦留下的孤女,说说那单薄无力,无依无靠,这皇上本就对凌大人心有愧疚,还怕他不因一时亏欠想要弥补?”太监瞪向晓菲:“哪怕是这暂时还不能从这冷宫搬出来,哪怕只因这独守空闺的苦处去临幸上几回,若是这再能怀上个龙子,只因他是凌家唯一的血脉,当个贵不可言的王爷,甚至是太子!是皇上!都有可能!这兰贵妃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就算退一万步说,这龙子没怀上,皇上若是来个几日,想念上了,再在皇上身边说说话,说这住在冷宫着实是有些太凄冷了,到底是凌家唯一的后人,给她一个宫殿住住又有何难?所以!”突然,他踱步往晓菲眼前一站,恶声道:“你应该对我客气点,小心伺候着,我若满意了,或许会帮帮你,稍稍帮衬帮衬你,你主子,也好未来有个盼头。”
晨雨越听越不悦,皱眉,眯眼。
本以为这太监妄想到疯狂的地步,虽然如此看待皇帝,让她觉得是一种对皇帝侮辱,不由对他讨厌了几分,但现在,这口气,说辞,这气势,晨雨不得不承认,很厉害。特别是那两句是太子!是皇上!都有可能!竟如同在拨动一跟紧绷的弦,在松手的瞬间,任波动在整个世界激烈回荡扩散。
“你....”晓菲讶异,睁大了眼睛,被太监的气势所逼连退几步,大喘着气,也不知是对他的狂妄感到混乱还是对他所说的内容感到震撼。
“我如何?!”太监昂头,再度逼近晓菲,气势高昂狰狞道:“你说我献媚?我献媚又如何?我献媚却有能力让你家主子脱离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你呢?你能做什么?自以为清高,自以为忠臣,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若是牺牲了你能成全你家主子,那是十二万分的福气,还在这里趾高气昂,现在是你清高的时候吗?!真当自己爬上天了!爷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别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
竟然将晓菲的话全部扔了回来!他....而且...竟然还懂得把自己踩扁后更不客气的踩扁对方,讥讽对方,抬高自身,他....怎么会只是个太监。
而他这说辞....该说是欲望之下的智慧吗?还真是惊人的智慧。
晨雨忽然想起晓菲在打水的院子时的表情。
渴盼,自嘲,伤感,晓菲最在乎的,本就是无法为欣怡做什么,本就是无法让欣怡离开冷宫,她最渴望的本就是让欣怡回到皇帝身边,他踩到晓菲真正的痛处了!
其实晨雨想错了,晓菲在乎的并非是无法为欣怡做什么,只不过她确实想让欣怡回到皇上身边,就选择的结果来说,确实相同。
“你....你....”晓菲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原地手指着太监咬牙切齿,面色一会青一会红。
“怎么?!”太监昂首,更是不屑道:“你不是说你和我不同,不是只懂献媚逢迎吗?那么你的忠臣呢?你的成全呢?你让她待于那冷宫,你让她不见天日,你让她只能待一辈子的冷宫,你把持你这所谓清高,你坚持你这所谓傲气,这便是你的忠诚吗?这便是你的成全吗?你也不过如此,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货色,到了关键时候什么也不愿做罢了。”
晨雨越听越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