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点头,她站了起来:“雨儿觉得,人想要权势有三种目的。一为名望声威,威风凛凛,傲然高立,二为家族繁荣,绵延后代,青史留名,三为可为所欲为,做想做之事,守护想守护之人,雨儿对前两者都无兴趣,不,不如说比起威风荣光,雨儿更爱自由,而自由无需权利雨儿已有,所以雨儿今生不想要皇权,卷入权利之中。”晨雨向后退着,对略有诧异却又了然的欣怡一笑,她的身体忽然向左一倒,欣怡扫到身后池水,吓了一跳,手臂一伸,本能欲扶,结果手还未触到晨雨,晨雨却突然不见,已闪至两米外的池面,只见晨雨嘴角一弯,轻盈如羽,神情悠然快意,脚步在池面轻点却如履平地,不由为她的调皮无奈包容一笑,晨雨放任随心而动,旋转之时的轻快,快意道:“娘,我看出来了哦,你想念皇上,想念到几乎就要跳到他面前的地步,你也相信自己不会牵累他,可以陪他走下去,所以雨儿就想,若是哪天你忍不住去见了皇上,也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给我公主之名......”晨雨如莲花绽放,妖精乱舞,在池面上翩然旋转,似转身又似舞蹈,竟颇为好看迷人,她并不怕欣怡不接受,她努力这么久不可能连这点事都无法得到认同,不如说她表现自己的聪明本就是为了今日说这番话不会让欣怡震惊,也不会遭她制止。突的晨雨耳朵一动,目光明亮,身子在水面一旋,当即手一挥,在空中画出个一字,与欣怡对视比了个口型,欣怡晓菲领悟,对视一眼,明白这是晨雨说有人的暗号,闪身上树藏起,晨雨也瞬间隐入了池对面的树上。
黑暗中,有一黑影在移动,渐渐的,那黑影显出轮廓,那是一名男子,大约二十六七,腰间配着长剑,沉肃挺拔,有一瞬间,晨雨觉得他和漓镜很像,都一样气质沉稳坚韧,身形挺拔如锋,锐利逼人。但再看,便能发现他们很不同,漓镜更像一把锋利的宝剑,锋利,强韧,此人却像把大剑,沉稳自持。
恩...晨雨思索着决定两人差别的理由,如果一定要用词来形容,漓镜高贵,背负的是国家,虽然晨雨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背负着什么才有那么决然、强韧的气质,不过他们本也不会深入对方身世经历,即便相处再久,而眼前之人则威武,背负的是忠诚,倒很像将军。
待看清他的脸时,一个名称已在脑海成型。
箫天河,近卫军统领,皇上身边极其信任的一人,与皇帝的英朗帅气不同,他倒更添了分锋利锐气。
他随意向周围一扫,明明似漫不经心,随意而为,实际却没有放过一个角落。
呵,很厉害。
不过....
他在找人?
他的目光落于有着粼粼波光的池面,神色严峻,目光如锋。没过几秒,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一名男子举着火把从远处走来,火光在那人略显青稚的脸上跳动,他走到萧天河跟前,举起火把向上照去,目光在枝干间一扫,他这动作突然又自然,晨雨心中一紧,那里躲着欣怡。那人摇了摇头,收回向上照去的火把和萧天河说着什么。
晨雨松了口气,悬起的心落下,见他们站在池边,表情严肃聊着什么,晨雨目光凝聚在他们嘴上,试图读取他们在说什么,隔着十几米宽的池子,黑暗之中,他们的嘴开开合合显得模糊,晨雨看了一阵毫无收获,她欲集中神识静听。
空气先动了。
男子转头向晨雨方向一扫,动作平静,却锋利。
晨雨一惊,垂眼,敛去投射去的目光以及身上的气息。
浓郁的夜色中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大自然轻微的奏章,晨雨屏息敛神,始终不敢动。
好可怕的直觉!他竟然能因我略微锋利的精神力注意到什么。
那目光虽不是认定自己发现了什么,却刚好直直的看向晨雨的方向,没有一丝偏差。
自己的能力果真下降太多吗?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被人察觉,可是当初自己待在树丛后用最强烈愤怒的目光盯那太监,他都没察觉半分,明明他还是擅把握人心,应该心思机敏才对,都没有发现,现在想来,是那太监太迟钝了吗?若是稍微敏锐的人只怕都会被晨雨盯得如坐针毡。
漓镜也是因为见识了晨雨盛怒之下冰冷至极的目光才开始正眼看她。
以他的想法来说,大概觉得人应该努力,坚定,而晨雨,显然在他眼中只能用游手好闲来形容。
真是苛刻!
明明清之更加散漫,他却只觉得晨雨游手好闲,晨雨对这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没有等多久就响起踩动树叶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淹没在寂静的夜色中,晨雨吐出一口气,从树上跳下来,人快速掠过湖面,敲响晓菲她们所待的树干:“娘,晓菲,可以下来了。”
晓菲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胸脯:“哇,吓死我了,居然突然举火把查看,我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晓菲还没说完,欣怡也跳了下来,她看着皇帝所处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晨雨问。
“哦。”晓菲蹙眉思索了一下:“他们好像是在找人。”
“找人?”晨雨警惕。她并不认为他们是在找她,她再不济,若不期望被人察觉就没有被发现的道理,但欣怡....她的目光看向欣怡。
晓菲点头:“听那侍卫问‘大人,既然大人觉得有人,不知这人长相如何,年龄多少,所属何派,是男是女?知道这些,下官也好找些。’那箫大人说,我还不知道,那人既然潜藏在宫内必有所图,只有小心提防,以防来人搞出大的动作,也好在他动作时最快反应,那侍卫又问‘那大人既觉得有人,暗中搜寻只怕难见成效,是不是...?’那箫大人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略有怀疑,并无实证,大加搜索反而不妥,平日里小心戒备,处处视察即可。”晓菲突然不语,显得郁闷,晨雨疑惑,晓菲已冤屈道:“那侍卫又说,‘下官倒是有一点疑惑,事实上是下官有日傍晚看见一宫女鬼鬼祟祟,他停了一下竟然还压低声音才说,是冷宫的宫女。’真是的,若是那箫大人信了我岂不是一下就变成谋逆之人了?”晓菲显然有些被吓到,口气紧绷后渐有松弛道:“那箫大人说,不是她,我察过,并无不妥,而且方向不对。‘方向?’侍卫提高声音沉吟片刻又问‘那大人觉得来人是何图谋,’那箫大人轻声道,谋逆、暗杀,侍卫一惊,脸色大变,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走了。”说完晓菲脸色也很严肃。
晨雨垂头思索,看来不是找她们,不过....竟然一个怀疑过晓菲,一个还查过晓菲?引来他们的怀疑,但最终排除嫌疑也算是一种幸事吧。
“雨儿绝对不想要公主之名吗?”欣怡插话问道。
“恩。”
“是吗?”欣怡想了想:“你本也就适合自由,我答应了,不过还是要记得收敛,可不能太贪玩随性了。”
“恩。”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娘要去见皇上?”
欣怡笑了笑,没有再说,显然是认同的。
“那你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欣怡点头,转身离开。
晓菲看向欣怡离开的方向:“小姐,我们不跟去看看吗?毕竟说是有人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