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骇鹿,戏浮生得失、悲欢离合。见解分明犹是梦,转转昏沉难觉。
竟不知中睡了片刻,醒来时发现还在馨鹚堂,昙花和毕桃也垂着头打着酣,她拍了拍她们的肩膀,示意她们回房睡去。
显然天已快亮,再等下去也没了意义,那种等待,到了一定程度会被消磨。因此倦怠三人也无心关心宫外头如何,只是沉甸甸的想着小斌子能够平安归来。
日上三竿,听得朦朦胧胧的敲门声,煞是急人。听得昙花拖沓着鞋子前去开了门,毕桃也起了来,来到福叆凝身旁道:“小主,你先醒会觉,一会给你梳洗来着。”
她倒是头昏眼酸,只是心理焦急万千,还是立马起了身,披了一件风衣,碎步来到里房外。
来的是高莫淳,她穿戴还整齐,看到福叆凝便跨上一步,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有些激进的道:“凝儿,我也是听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你锦月轩的小斌子死了。”
她手忽而颤抖了一下,昙花和毕桃唰得一下泪水涌出,微启嘴唇,却许久才道:“怎么个死法?”
“不知道,就听说他的尸体躺在太和门一侧,今早刚收了尸。”高莫淳脸色有些忧虑,手也发着抖。
本在宫里死一个太监没什么,可偏偏在此节骨眼上死的,不明不白,更可况是她锦月轩的人,她可不当奴才看待,竟绞心绞肺,一口气也快提不上来。
高莫淳劝慰道:“妹妹莫伤心,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此下是最最要保住身体的时候。”
她哭红了眼,昙花毕桃也泣不成声,看着心里阴郁更重,便道:“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不一定啊,”高莫淳凑过来轻轻道:“我刚去了乾清宫。”
福叆凝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惊道:“你见到皇上了?”
高莫淳摇了摇头,道:“没有,但皇上并没有离开皇宫,听着,好似会反攻。”
“到底是怎么样,哪是我们这些宫嫔能知道的?”后又想了想,道:“这都二日了,僵持的时间越长对敌方可不是有利的,为何敌方迟迟不发兵呢?而皇上稳固江山那么久,好歹也有些心腹军队,怎得也就不利索的反敌呢?这古往今来,只有能牵动自个儿心的人才会犹豫不决,难不成,造反的是皇帝的亲人?”
高莫淳听闻沉思很久后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人心惶惶的。”
福叆凝收起伤悲的心情,手绢点了点脸颊,道:“昙花,梳洗打扮,毕桃,你去弄些早膳来。”
高莫淳看到福叆凝一下子神清气爽,莫名道:“怎得一下变了性子?”
福叆凝破涕为笑,“个个都惶惶忽忽的,没个底气,真要是打仗,那点势气吓一吓就没了,别人我不管怎么样,至少我福叆凝得活得有骨气,死得也要悲烈。”
“你真应该投个男儿身,请你去当将军,一句话就千军万马。”高莫淳也感染了福叆凝的苦中作乐,打趣道。
福叆凝只笑不语,如果事情演变到最坏,她真得会随皇上瞻洵一起去吗?她是一个没受过宠的宫嫔,被人逮到,一般都是充宫为婢,倒是高莫淳,她没有想下去,想必高莫淳自己都不愿意想。
由于昨夜没有睡好,她已经神色不正,高莫淳见状便吩咐了昙花毕桃好生照顾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是在被窝的床被缝隙间依稀瞧见的。有些模糊,有些清愁,觉得高莫淳走得非常的慢,好似故意让她多看几眼。她睡梦中隐约感到一阵不详,却被一阵浓重睡意覆盖了去,昏沉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