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躺而下,寅时起了来,梳洗后,便听得坤宁宫有内监禀报,与皇后去太庙祈福,深宫女子,除了延绵子嗣便是烧香拜佛,她穿得素朴随着毕桃的搀扶去了太庙。
沿路,不是秋风扫落叶的时候,却铺着一层厚厚的树叶,青黄一片,落花无意却空了枝,花落更同悲木落,莺声相续即蝉声。荣枯了得无多事,只是闲人漫系情。
福叆凝一路悲叹,踩着淅淅沙沙的路到了太庙,已来了很多宫嫔,由于她先前不受宠,已有许多人遗忘了她,看到突然亮身在众人前,有些人眼眸里满是惊疑,无不在交头接耳细语着,“她便是新晋升的德嫔吗?”“新任九嫔之首?”
她进了耳,心里难免不愉悦,都还未风采过就招人眼羡了,如此情形下,女人们还在嫉妒谁与谁,是太过乐观还是悲愤过度得了失心疯?
福叆凝朝向皇后走去,皇后还是如此凤仪穿戴,只是面上多了一层忧虑,毕竟比起其余宫嫔,她要负担的比较多。
福了福身,还无法改口道:“云……“随即觉得不对,才正色道:“德嫔参加娘娘。”
皇后笑着扶起她,道:“显然身子骨好了,想着你若来更好,这总算看到你身影了。”
“谢皇后娘娘关心,这天下大事,女人家虽然够不着边,但说句内在的话,何不是心系皇家呢?”她浅浅一笑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便示意众人进殿祈福,一个个还身穿艳丽的宫嫔依序坐上蒲团,她也根据自己的位置要坐下,却被皇后拉了一下手,笑道:“妹妹就坐我身旁。”
福叆凝犹豫了些许,低下的嫔妃也各个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多语。
坐下,诚心祈福,在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安康之后,顺着袅袅香味思路也飘远了,竟忆起那次春雨里的天外之景,一片心随流水远,无不在想着他是如何一个身份,怎得一个人。那种飘飞在雨中的飘渺的无可忘却的事儿,绕着心头,时不时要去想上一边。她泛了泛睫毛,一睁眼之际,看得高高在上的菩萨,那凌厉却还是温润的眼神,好似就这样望着她,是怪她有了杂念吗?不免羞怯的闭上眼,赶去那些歪念头,她自始自终都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死了也是。
跪得一上午,皇后见众宫人都有些显倦怠之意,便踉跄的一起身,轻悠悠道:“众妹妹们,祈福贵在心,如心不在可以打道回府。”
焦淑妃双手合十,但眼眸却一提,妩着嗓音道:“既然贵在心,又何必到庙里来?在那儿祈福都一样,不是吗皇后娘娘?”
“是呀,趁机大摆皇后气势,好似搞得我们这些嫔妃都不懂忧国忧民似的。”和嫔仗着焦淑妃的气势顺着说来。还很特意的看了一眼福叆凝,不单是恨她抢了她九嫔之首的位置,还已经认定她是皇后的人了,界限一清楚,什么话语和动作都不用怕,更何况在如此国运下,谁都买不了帐。
被如此一瞧,福叆凝已经气不顺了,但见高莫淳给了一个眼神,告知稍安勿躁,才定下心神,不吱声,毕竟真的没有必要。
皇后端正姿势,举步道:“焦淑妃有腿疾,本宫倒是真忘了,甚好,你如此一说,倒是在自个宫里祈福也是最好不过了,免得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胡恬灵,你嚣张什么?”焦淑妃从蒲团上站起,身子嗷嗷,好似说道了她的痛楚。
皇后被焦淑妃的气焰给吓了一跳,福叆凝扶住了皇后微微一倾的身子,和气道:“国难当头,想必大家心里都焦躁而故吧,想想,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理应和气为国祈福,千万不能被外头的污浊的气味给蒙了心了。”
“哼——”焦淑妃轻哼一下,和嫔斜眼看在别处。福叆凝见状,便又笑道:“如果大家对我说的话不服,那么我福叆凝,以身试险,到太和门外的守军处,跟着一起守城。”
话一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似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福叆凝转身向皇后一礼,“请皇后娘娘批准,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人家不能上沙场?”
皇后惊得退后一步,许久不语,一旁的毕桃也奇异的看着她,细语劝慰道:“娘娘,去那儿可是死路一条啊。”
“死了最好!”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但她是听见了。
福叆凝凛然一个转身,一双眼睛突地有神道:“毕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