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爷这下子彻底得意不起来了,守瑾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如果说了绝食,绝对不会像杜景岱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绝。
杜五爷闷闷不乐,养孩子,真是前世欠他们的。还是一辈子都还不清都债。早知道这样,当初抢亲做什么?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杜五爷没有办法,就只得等姜太太来。自从孔陈氏去世之后,姜太太就只剩一个人待在苏镇,杜五爷左一封信过去,又一封信催促,又回家去劝了好几次,总算答应着,等孔陈氏的忌日过去之后,就打算来州城。
杜五爷算了日子,已经派了孔祥带着人去接她,不过两三日,大概就可以到达。
这样一想,守瑾绝食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横竖两三日也饿不死人,由着她闹去。如今这几年,在自己身边,越发没了管束,等她妈过来,看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杜五爷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对,黄家那个臭小子,住在苏镇四年,跟他太太也是很熟的,万一他太太的态度是支持他们的,那知觉岂不就更没了把握了么。
想到前世的债,还是头疼,怎样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看得上那个臭小子了呢。现在这个社会,乱虽然乱了点,可人才济济,一抓一大把,何苦在那一棵树上吊死。杜五爷心想,还是趁着黄家要定亲的机会,赶紧将大事坐定,免得日后再起风波。
守瑾自然不知道老狐狸心中的筹算,他那日哄她的话,她虽未全信,但多少还是骗到了些,还以为他多少都会帮自己一点忙呢,结果一天两天过去了,他当个没事人一样,始终按兵不动。莫说烧黄家的仓库了,即便是黄家的一草一木,也没见他动过心思。自然守瑾并非真心让他去烧黄家的仓库,那样才算是真的不可收拾,但无论如何,您总得有点表示吧,总得想点办法吧,就连杜景岱,虽然嘴边整天挂着抱怨,可好歹好歹,也会替她出一两个主意,虽然那些主意一点没有可行性,但总比扮兔子的老狐狸强多了。
“你到底有没有想出办法?”
大家吃饭呢,守瑾就已经粘了上去,任性的晃着他。
杜五爷想推又推不开她:“你可不可以不要整天问这一句话,你妈要来州城了,你都不关心你妈吗?”然后问雅兰,“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目光四处扫过,忽然发现桌脚旁的一盆花:“这个这个,怎么还没有搬出去,不是告诉过你,她妈妈花粉过敏的么。”
雅兰忙道:“不是没有搬出去,这是君子兰,不开花的。”
杜五爷可不听这一套:“我不管什么君子兰不君子兰的,总之是花就一定要搬出去。”
守瑾不高兴了,放下筷子,声音放大:“喂,老头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连那几盆花都比不上吗!”
雅兰吓了一跳,杜五爷也以为自己耳朵聋了呢。
“你叫我什么?死丫头,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守瑾愤然起身:“忍无可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信用。你混江湖,不是最讲义气的吗,不是最讲诚信吗?怎么在外面说一不二,回到家对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如果把你的光荣事迹,在你的兄弟面前说一说,看他们以还有谁会听你的话,你杜五爷的招牌,只怕明天就会给人砸掉。以前拉扯的胡说八道,说哪怕你的名字,去趟金铺,也能换出五两金子来,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把你整个人送去,也换不出一文钱,因为你最先骗的人,就是我。”
越说越气,索性一推碗筷:“我不吃了,你一天想不出办法,我就一天不吃,你就得以吧,等复东定亲那天,你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办丧事了。”
杜五爷恼人的笑道:“傻丫头,这话对我没用了,你妈大概明天就到,这话你最好跟她说。爸爸疼你,自然不舍得打你,那个母老虎可不一定,我记得你以前被她打的很惨,出门跟男孩子打架都不会哭一下的,结果那一次还被她打倒哭鼻子,我记性不太好了,应该是有这样一件事情吧?所以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上次回家,许多事情我可都替你兜着没跟你妈说,爸爸对你虽然没有诚信,义气倒还剩了那么一点,不过倘若是我把你这几年在这边的光荣事迹跟她说一下,哈哈,爸爸保证你都不必主动绝食了,你妈罚你都罚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