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璋郡的暴乱消息传来之时,萧棠正在练字,那一滴巨大的浓墨便倏的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晕染成一朵巨大的乌云,浓波诡谲。
萧棠呆呆的望着马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色,觉得心里闷闷的堵。
这场由大水引发的暴乱她当然知道。由王薄发起,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的豪气与磅礴引得数万农民揭竿而起,虽然最后被残酷而血腥的镇压,却由此拉开了隋朝战乱的序幕。
因为这场起义的意义重大而特殊,所以是她前世时记得的为数不多的隋朝历史事件。听说璋郡附近大水为患,数万流民奔相呼号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直到璋郡中所听到的议论,才正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看来,历史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转着,就好像蝴蝶效应一般,小小的扇动就能引来一场巨大的海啸。
天际泛着淡淡的蓝色,浩渺而遥远,干净得仿佛是少女含笑的明眸。萧棠无奈的轻叹,朝着璋郡的方向远远张望着。隋朝镇压农民起义,坑杀三万余众,现在璋郡的天空,怕是早已被血光染红了吧。
行进了一个月后,长安的城墙便高高在望了。那巍峨庞大的古城墙上带着岁月深深的刻痕,见证着时间的变迁。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车队行人,显得热闹繁华。
萧棠和车队众人都难掩激动的望着这座千年古城,这里是隋朝繁华的象征,也是这个乱世中安宁强盛的名都。
长安城墙外,长长的队伍正恭迎在道路的两侧,众人之首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五官平常无奇,但那晶亮的眼眸和温和的笑容却极让人有好感。
这个青年待冼夫人一出现,便是浅浅的一揖。距离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他大大扬起的嘴角和贵气天成的仪礼气势。
萧棠放下微微掀开的车帘,坐在车上闭目凝思。早在冼夫人的车队到达之际,她便悄悄的让车夫把马车赶向了队尾。
长安街上,一片的热闹繁华。棕发深目的胡女摇曳着飘逸的长裙款款而舞,勾人的烈焰红唇绽放出妩媚的笑意,引得一众男人们目眩神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王子公孙们清秀潇洒,带着意气风发的昂扬,折扇挥舞,仪态端方;街角穿着胡服、骑着大马游玩的娇娇们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嬉笑与吵闹,端的是富贵锦绣;宽宽的街道上华丽的马车并街而行,一闪而逝的间隙里便是一阵甜腻的香味。到处都是热闹的人声,喧喧嚷嚷。
萧棠掀起帘子朝外张望着,想不到如今隋朝的街头就已经可见唐朝长安时繁华锦盛的模样了。
车队到达驿站后,冼夫人便匆匆赶去了皇宫,听说今晚有一场接风的皇家晚宴。
萧棠一梳洗完,便带着小桃、奶娘出了门,傍晚的街市清净了很多,只偶尔可见几个匆匆赶路的小姑子。
马车兜兜转转了一阵后,在一座简朴的小院前停住了。
开门的老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萧棠,久久都是一动不动。眼前这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优雅端庄的仪态,贵气大方的举止及其娉娉婷婷的风姿都让人不敢小觑。
直到萧棠有点不耐的皱起了眉,这个被惊呆了的老仆才慌慌张张的向里面跑去通报,嘴里边嘀咕着:“我家主母何时竟认识了这样一个娇娇……”
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匆匆赶来。梳得齐整端庄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紧紧的挽住,短袖小襦虽简朴,却干干净净、整洁异常,足以可见其主人是一个严谨之人。此时,那妇人一向白净平和的脸上此时正闪烁着淡淡的喜悦和激动。
萧棠不待妇人走近,便是深深的一拜:“棠儿见过教习。”声音里有着微微的压抑着的激动。
那妇人坦然的受了这一礼后,点了点头便站在离萧棠四五步的地方,仔细地打量着她。神情中满是慈祥的柔情和怜惜。
那妇人便是萧棠在张家时,徐氏为她延请的教习。三年前徐氏便来到长安定居。此时故人相见,自有一番难言的感触与心酸。
李氏压下心中的激动,勾起笑便边牵着萧棠的手向里面走去,边柔声轻问着萧棠的最近的生活。话语里却是恢复了一贯的严谨。
萧棠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李教习是一贯严肃惯了的,即使是关心也透着淡淡的威严。
室内的普洱茶透着淡淡的苦涩和清香,萦绕室内。打开的轩窗正对着外间的一个小小的花园,此时春光正好,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的绚丽。花园的不远处,围着一圈篱笆,里面青青葱葱的一亩蔬菜长得正好,碧绿油翠得惹人喜爱。坐在宽敞幽谧的室内,伴着轻拂的微风,确实是一处隐居的好去处。
萧棠环顾了室内一圈后,看着眼前生了浅浅华发的妇人,心里不由幽幽叹了口气。李教习博学诗书,精通礼仪,特别是在书法一道上研究颇深,却一生命途多舛。三十多岁后便丧夫丧子,从此看穿世俗,游览山川。因见萧棠聪慧灵巧,才一连教导了几年。
闻着室内弥漫的茶香,萧棠连日来的奔波疲累仿佛也纾解了不少。
这次她初到长安,能借助的也只有李教习的帮助了,至于冼夫人那儿,她并不打算长住,毕竟,和皇室沾染上关系便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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