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偶尔被乌云遮挡,忽明忽暗的,远处黑压压的乌云正汇集着。看来是要下暴雨了,也许也是这个原因,今晚的她总觉得心神不宁,胸口像堵着什么。
举目对月,却没心思触景生情,无聊的直打哈欠。一阵夜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回去吧,就算睡不着,也比在这吹冷风强。就在她站起准备走人时,却被亭下移动的亮点吸引了目光。
黑漆漆的小溪,只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
看着那点像似鬼火的亮点,祝九妹鬼使神差的喊道:“梁山伯。”
清丽的喊声,在这安静的夜晚很是突显,移动的亮点一停。
“英台?”底下传来梁山伯不确定的声音。
霎那,祝九妹只觉她脑里的哪根筋断裂了,怒火不可抑止的涌上来。
“梁山伯!你给我上来!”祝九妹饱含怒气的喊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溪水道间,一遍又一遍。
当祝九妹下到溪水旁,梁山伯也刚好来到这里。
“啪!”四目相对的这会儿,祝九妹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想死啊!”望着他湿透了的衣袖与裤脚,祝九妹的怒火不加保留的发泄到他身上。
“忘了李大夫的交代了吗?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命!这是在玩命啊!”祝九妹戳着梁山伯的胸膛,狠狠数落着。
“你不要命,也请你不要用我的名义!要是别人知道你是为了找我丢的东西而死的话,你让我如何向四九交代,如何向你娘交代?”
“请你想想我的处境!想想我的感受!”
“对不起。”梁山伯小声道。他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双手揪着灯笼的竹梗。
满腔的担心与害怕只换来一句“对不起”,这让祝九妹如何能接受?但,当她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脸时,她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到口的指责哽在喉咙,硬是出不了声。
每次做错事,他总是摆出这副小狗乞食般的表情,他是不是认准了她拿这样的他没办法,他才敢肆无忌惮的挑战她的容忍程度!
“对不起,咳咳。”梁山伯极力忍着咳,却还是轻咳了几声。
“等一下再教训你,现在先跟我回去换衣服。”看着这样的他,祝九妹不自觉的柔了声道。
梁山伯的情况有些糟糕,灯光映着的他的脸,比傍晚那会儿更加的红。从他皮肤传来的温度,滚烫的足以煮鸡蛋!祝九妹握紧他的手,就往上拽。
梁山伯动也不动一下,挣脱开她的手,看着她道:“我还不能跟你回去,在没找到你丢的东西前,我不能跟你回去。”
“你疯啦!”祝九妹不可置信的大叫道。
“看天气,暴风雨即将来临,如果你丢的东西在小溪里,等暴雨来时,溪水涨水,会被冲下山的,那时就真的找不到了。我要在暴雨来前,再找一遍这里。其他的地方可以等暴雨过后再找,只有这里我要在今晚再确认一次。”梁山伯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对于他的坚持,祝九妹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非帮我找到不可?我都说过不需要的。而且你知道我丢的是什么吗?”
“我啊,身无长处,也很贫穷。对于这样的我,你却伸出了援手,我想感谢你。”
“你平常对我的嘘寒问暖,难道就不是在感谢我吗?”祝九妹打断他的话,说道。
梁山伯摇摇头道:“不,平常对你的关心是出自朋友的立场,你对我的事不是也一样很关注吗?互相的关心那是对朋友应该做的。这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
“既然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正如你说的,朋友就该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不是吗?”
“那不一样,在你帮我之前,我们还不是朋友。我要感谢的是还没成为我朋友前,你给的帮助。”梁山伯摇着头,重复着“那不一样”,慢慢的转身下到溪水里。
看着这样的他,她可以肯定他已经烧糊涂了。她竟然和神志不清的人讲道理,这是在浪费时间!
祝九妹不再言语,下水就拽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前进一步。当她下到水里,才知这水有多凉。该死,他到底在水里待了多久!
“梁山伯你走不走?”祝九妹板着脸,最后一次问道。
在梁山伯摇头的霎那,祝九妹一个手刀直接劈在了他的后颈。
“你不走,我拖你走。”祝九妹接住他软下的身体。
吃力的背起梁山伯,祝九妹也顾不及灯笼,踉踉跄跄的摸黑步上台阶,直往医馆而去。
当祝九妹背着梁山伯到达医馆时,四九正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连她进门了都不知道。祝九妹把梁山伯放到床上,一手拍上四九的头。
“给你家公子换下衣服,我去找李大夫。”四九还迷糊着,祝九妹就已经出了房门。
当四九看到床上一身狼狈的梁山伯时,惊的睡虫跑光光。
“公子公子。”摸上他的额头,四九立马吓的哭出声,“公子,你不要吓四九啊,公子公子。”
大雨倾盆,不时雷电闪过,重重的雷声敲在心头,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
李大夫正在给梁山伯施针,祝九妹和四九忧心忡忡的在旁静等着。梁山伯的情况与之之前来的更加不妙,全身红通的如煮熟的虾不说,还梦呓不断,着实让人揪心。
“李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待李大夫施完针,四九急急问道。
施完针,梁山伯安静了下来,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吓人,呼吸也顺畅许多。只是李大夫的脸色还是很严肃。
李大夫皱着眉头摇摇头。
祝九妹顿时一阵头昏眼花,李大夫是什么意思?难道梁山伯他。。。他。。。不!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就死了的,他是梁山伯啊,梁山伯应该是在三年后才死的啊,在与她相爱后,要在与她相爱后才死的啊。怎么可能会因为可笑的发烧而丢了命呢,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不要误会,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确定他醒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摇头是在考虑给他开什么药。”见四九和祝九妹苍白了脸,摇摇欲坠,李大夫忙解释道。
“李大夫我要被你吓死了!”四九哇一声哭了出来。
“抱歉抱歉。”李大夫抱歉的笑笑。
听到梁山伯没事的这会儿,祝九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眶也热了起来。
“梁山伯现在没事了,但要保持安静,让他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让他碰凉水了。”李大夫边收拾药箱,边嘱咐道。
“我一定会看好公子,不再让他跑出去了。”听到要保持安静,四九忙擦干眼泪,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祝英台,你和老夫一起。。。”李大夫背起药箱,想邀祝九妹一起走时,发现她正愣愣的看着地面。
“祝公子。”四九也发现了她的异常,轻叫道。
“没事,他没事。”祝九妹喃喃着,泪也滑下了脸颊。不知何时,梁山伯那傻傻呆呆的身影已经进入了她的心底,只要想到,他可能离开自己,她的心就一阵绞痛。就像这次下山,不过离开一下午而已,她就开始想念起他。担心他在她不在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了,怕他一个人寂寞了,归心似箭的只想着回书院陪着他,她是不是已经爱上梁山伯了呢?想到她可能已经爱上梁山伯,她一下清醒过来。
觉察到李大夫和四九正看着她,她连忙擦掉眼泪,道:“风沙迷了眼,眼泪它就自己就流下来了。他没事了吧,那我也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祝九妹说风就是雨的,急匆匆的直接冲了出去。
李大夫笑道:“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啊。”
她不能爱上梁山伯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她,相爱的结局都只是死而已。所以她不能再和他这样相处下去了,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她要远离梁山伯。
站在暴雨中,任雨水打在身上,直至身心都冷却下来。最后望了眼医馆的方向,祝九妹咬着牙,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
一个闪电,银心被惊醒,见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嘟囔一声,下床去关窗户,也就在她将要关上窗户的那会儿,从未关紧的窗缝里看到,正在往她这边而来的祝九妹。
再次打开窗,待确认了那确实是祝九妹后,银心急忙开门,向祝九妹所在的地方跑去。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雨夜小姐失魂落魄的跑她这里来,该不会是被欺负了吧?“公子!”银心心慌的看着祝九妹。
“银心。”祝九妹一把抱住银心,接近喃喃的声音说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公子,你要说清楚啊,到底什么怎么办?”银心急得跳脚,祝九妹却只是重复着“我该怎么办”,看着这样的小姐,银心急得哭声道:“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