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坐在梁山伯的位子上,拿着书,认真的听夫子讲课。祝九妹瞥了他一眼,搞不懂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而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夫子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边走边读。
待夫子一念完,张墨就举起手,说道:“学生有问题请教夫子。”
“说来听听。”夫子的心情很不错,微笑着来到张墨面前。
“子曰:诲人不倦。可这里孔老夫子却说:举一隅而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这不是对学生太苛刻了吗?人非生而知之,这不问又能怎么知道呢?孔老夫子却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一点头绪都找不到,不知该从何思起的学生,孔老夫子就一点都不提示他吗?子曰:有教无类。可他这样对一个好学却比较笨的学生,不是太严厉了吗?”张墨睁着水润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夫子。
夫子轻笑道:“孔老夫子善于因材施教,这不愤不启自然是对聪明的学生了的。对于比较不聪明的学生啊,他会循循善诱。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只要像你这样把不知道的说出来,我也会像孔老夫子一般教到你懂为止。”
夫子厚脸皮的自比孔子,让一直看不惯他的祝九妹,对他更加鄙视了。但她懒的和他一般见识,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躲在角落的银心看到祝九妹翻的白眼,总算放了心。
昨夜小姐抱着她淋了好一会儿的雨,等小姐冷静下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总说没事。没事会失神成那样?于是她就不放心的跟来看看情况。昨夜梁山伯发烧在医馆,那剩下的只有马文才能欺负到小姐了,可马文才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表现,现在的小姐也恢复到了和平常一样,难道真的是她瞎担心了?
“银心。”突然出现的四九一拍银心的肩,吓的银心双手按胸。
待看清是四九,银心立马呵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四九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不在医馆照顾你家公子,跑到这里干嘛?”银心语气不好的说道。刚一吓,她的心脏现在还在怦怦直跳呢。
“我是来告诉你家公子,我家公子已经醒了。”
“知道了,我会转告我家公子的,你可以回去了。”银心打发的挥挥手,继续倚在栏杆上偷看祝九妹的情况。
等了一会儿却没见身后人有动作,银心不耐的回头说道:“你还站在这干嘛?”
“昨天我才知道你家公子是那么的关心我家公子。你知道嘛,昨天我家公子发烧又严重时,你家公子担心的脸都发白了,后来听到我家公子没事,他感动的都哭了呢。”四九有些别扭的说道:“我想啊,连我们的公子的感情都那么好,我们是不是也该感情好点?之前说你娘娘腔,是受了柱统的挑拨,我向你道歉,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不理不睬的好不好?”
四九满心期待的看着银心,银心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四九还以为银心是不信他说的话,忙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
前几天,他和柱统在那说笑,又说起银心,柱统说了些银心的一些坏话后,他直接接到“他就是个娘娘腔”,而当时银心刚好回来听到了。至此以后,她就对他爱理不理的。
银心没在意他的道歉,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说的那句“感动的都哭了”。
“你说我家公子昨天哭了?”银心难以置信道。她从没见过小姐哭过,真的是一次都没见过,不管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小姐总是一笑置之,这样的她竟然为了梁山伯哭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虽然他说是风沙迷了眼,但那时在房里,根本没有风呢。”四九道。
难道昨晚小姐说的“该怎么办”,是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梁山伯了吗?因为士族与庶族不能通婚,夫人也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小姐才会那么惊慌失措的吗?银心担忧的看向祝九妹。
“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夫子合上书,接着道:“昨天说的测试,推迟到雨停,这雨一停啊,我们就进行。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准备,这次的测试可是会影响到你们的中正评价。”
听到测验,她想起了梁山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希望这雨多下个几天。真是的,与其担心他的仕途,不如先担心下自己吧,再管不住自己的心,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祝九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
“自虐可是不对的哦。”张墨见她自己打自己,开口道。
这个小屁孩,才七岁就开始装深沉,装老成,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要不是顾忌到他的面子,她早就想捏他的脸了。祝九妹在心里嘀咕着,面上还是对他笑了笑。
梁山伯撑着伞站在小溪旁,经过昨夜的暴雨,溪水湍急了很多。望着冲击出的一层又一层水花,梁山伯茫茫然的看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失望的转身要走时,余光却瞄到水下鹅卵石下的一角白。
“公子!”四九在看到梁山伯正要下水,撑着伞匆匆的跑下来,委屈道:“你要是再发生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向夫人交代啊。我不过是去解个手,你又跑出来,这雨还下着呢,不小心又着凉了怎么办?你的体温才刚降下来,李大夫交代的,你不能碰凉水的,你还来这干嘛。”
四九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梁山伯认真的听完后,笑道:“抱歉抱歉,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我就乖乖的待在医馆,等到发烧全好。”
得到梁山伯的保证,四九松了口气,道:“你不能受风,快回去吧。”
“等等。”梁山伯拉住四九的手,道:“走之前帮我把那下面的白色东西拿上来。”
四九疑惑的顺着梁山伯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水真急,人都站不住脚了。”四九说着,把他捞到的东西交给梁山伯。
白如凝脂的蝴蝶状玉佩,栩栩如生。看到这个玉佩梁山伯喜道:“就是这个了,终于找到了。”
“公子,这是谁的啊?”看公子的样子,他好像找这玉佩找了很久。
“英台的,他看到这个玉佩一定会很高兴,我现在就拿给他。”说完,梁山伯就喜冲冲的往回跑。
四九在后头追着喊道:“让我去请祝公子来吧,你可不能再受凉了啊!”
一直站在树后的祝九妹,看着这一幕,轻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一个脑的呆子,要是不找到她所丢的东西,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她在听到他已经醒了后,先一步来到这,埋下了玉佩,现在他总肯乖乖养病了吧。
梁山伯靠在床上,端详着手上的蝴蝶玉佩。何莲在张惠的搀扶下,坐到了他旁边的床上。
“这玉佩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哥哥。”何莲看到他手上的玉佩,开口道。
接过玉佩,细看下,何莲赞叹道:“雕工如此精湛,这蝴蝶就像真的一样。”
“玉质细腻,纯洁浑白,色如羊脂,这是和田白玉吧,这可是玉中的珍品啊。”张惠道。
“我很喜欢这玉佩,送给我好不好?哥哥?”何莲把玉佩握于手中,按于胸口,一脸希冀的看着梁山伯,双眼泛着楚楚可怜的柔润。
祝九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等梁山伯回答何莲,她先出声道:“很不巧,这玉佩是我的,我不能给你。”
“英台,你来了。”
祝九妹阻止了梁山伯的起身,道:“我是来拿我的玉佩的,拿了我就走。”
“我很喜欢这个玉佩,能不能送给我,英台哥哥。”何莲对祝九妹讨好的笑笑。
“何莲不许胡闹。”梁山伯轻斥道,转而对祝九妹抱歉道:“何莲性格天真烂漫,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何莲可爱的吐吐舌尖,笑道:“我说着玩的啦,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不敢收。”说着已经把玉佩递向祝九妹。
她叫何莲啊,与昨天相比,今天的她脸色虽有点苍白,却漂亮了很多。尤其是笑起来,露出的那两点酒窝,可爱的让人不忍责怪。
祝九妹伸手去拿玉佩,刚碰到玉佩,就明显的感觉到何莲把玉佩握紧了些,她稍用了些力,才从何莲手中抽出玉佩。
何莲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玉佩,不好意思的对祝九妹笑笑。祝九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不舍,看着这样的她,如果祝九妹是个男子,也许真的会出于对她的怜悯,而把玉佩送她。
她真的是天真烂漫吗?祝九妹怀疑。不过何莲是怎样的人,与她无关,她今天是来做个了断的。
“你已经找到我丢失的东西,那我们现在算是各不相欠了,所以请以后不要再以此为借口来纠缠我了。”祝九妹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的话一出口,整个房间为之一静。
“你说什么?”梁山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道。
“士庶有别,我以后不会再和你交往了,也请你与我保持距离。”祝九妹眼不眨的看着梁山伯说道。
这是她想了一夜得出来的结果,只有与他绝交,她才能杜绝对他日渐增长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