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看错,那是她给七哥让送他相好的礼物。透明的如筷子的两根琉璃簪因簪头处,琉璃内有像冰封了的一朵梅花,而且两根簪子里的梅花还很相似,这是琉璃制品中难有的。
七哥说那女人跟有钱人走了,那么现在琉璃簪出现在这,是那女人把琉璃簪卖了,还是梦言就是那个女人,出于什么原因卖身于青楼?她一直好奇七哥喜欢的女人是怎样的,七哥可是为了这个女人借酒消愁后,又离家出走。
“英台,你要作诗吗?”见祝九妹拿了纸笔,梁山伯问道。
“嗯。”
她想去问清楚,这是为了七哥,也是为了娘。虽然娘嘴上说男儿志在四方,随他去,但还是担心着七哥,毕竟七哥不告而别,去了哪也不知道。只有问清楚了,才能在下次见到七哥时敲醒他,是该追回来,还是彻底遗忘,逃避解决不了事情。
和上次一样,紫衣公子的诗一出,底下的文人公子就安静了几分。这次祝九妹算是知道这位公子的文采了,以她做的诗是不可能及得上的,但她这次写的诗,还是抄袭了李白的。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随着老先生摇头晃脑的朗读出诗后,四下静了一阵后,喝彩声接踵而至。
“道子,你一连败给一个小子两次了。”王凝之笑着走近窗户,与司马道子站在一起,望向正与梦言眉目传情的祝九妹。
紫衣公子司马道子不以为意的笑道:“败又何妨?”
“不过这个小子所作的诗,还挺特别的。”王凝之拧着胡子,回味着祝九妹诗句里的韵律。
唐代流行的绝句,在这时代确实是新奇,特别的,也是这份特别,使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美人频频抛来秋波,不回应一下,显得不怜香惜玉了。祝九妹欣然接受了秋波,并回以一笑。这便是王凝之所认为的眉目传情。
美人关窗,写诗得良宵的节目也就此打住,接下来就是扑买。虽然很想现在就过去会会梦言,但也只能到晚上。按下这份急切,专注于下面的事,她本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与之前不同,被特意妆点过后的泥鳅,白面红唇,更显抚媚。长发披肩,广袖飘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时他正在人群里寻找着祝九妹的身影,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无依更让人垂怜。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那么我就不多说什么,起价是一百两,价高者得,请各位出价吧。”红姨把泥鳅带到台前,让台下的人能更近的观看。
红姨的一句“都知道这孩子是谁”让祝九妹皱起了眉。起步价就是一百两,比花魁还贵,这被拍卖个几次,她有点担心带的钱不够了。
“二百两!”有人举手喊道。
一加就是一百两,果然再加个几次真要悬了,现在她的金子加上零碎的银两顶多也就值九百五十两。
随着价被一次次抬高,祝九妹问道:“山伯,你知道青瑶这孩子吗?”照红姨的意思,泥鳅现在的名字青瑶在会稽应该很有名,山伯或许知道些什么。
梁山伯摇摇头。
祝九妹失望的叹了口气。也是。山伯一直在书院,回家才几天,会稽最近发生的事,他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如果他知道,在红姨提起青瑶这个名字时,他就应该想到并告诉她了。
“啊!我想起来了。”一直盯着泥鳅看的梁山伯一拍窗台道:“最近被抄家的鄮县李家的老爷,有个男童好像是叫青瑶。去年,这个李老爷为了这个男童把他的夫人休了,只因为这夫人打了男童一巴掌,夫人的家人气不过,闹上了李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因为那夫人家是在会稽,所以我们这里也都知道。”
山伯说是男童,但照他话里的意思,其实用娈童这词会恰当些。为了一个娈童休掉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个李老爷对这娈童还真是爱护有加。
但单单一个娈童,怎么能让这么多人出高价想得到?
“这个男童有什么特别的吗?”祝九妹问。
“据说,只要请人来家里吃顿饭,这个男童就能看出这人的喜恶,李老爷就是靠他讨好高官才步步高升。不过,这据说,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事实依据。”梁山伯耸了下肩,转而又有些担心道:“英台,如果泥鳅就是那个青瑶的话,这卖价可不低。”
对于现在的价格,梁山伯就觉得已经是高的离谱了。买一个男童顶多六七两,像泥鳅这样相貌的男童,十两已经是够高的,可现在都已经到达四百多两了!
“卖价高,我也会把他买下,因为曾经是一家人。”她会说曾经是因为那些孩子中,只有泥鳅没有把他目前的住址写信告诉她,这其中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想过自己的日子?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会帮他,因为他向她救助了,她就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当初的诺言,她会尽全力保护他们。
到达六百两的时候,价格就提的很慢了,往往都是提升个五两。就如梁山伯说的,能看懂一人的喜恶,这个没有事实依据,毕竟人心难测,如果高价把青瑶买回去发现并没有这回事,那岂不是亏大了。因此面对现在这样的高价,有些人退缩了。
在停留在七百两许久,红姨正要出声提醒时,祝九妹举手道:“七百五十两。”
她一下子提升了五十两,是在告诉告诉别人,她是势在必得。
楼下久久无声,连二楼刚刚争的起劲的那些人也沉默了。二楼雅间都是有钱人待得地方,连他们都沉默了,楼下坐着的自然不会出声。
因为祝九妹一直没有出声拍价,泥鳅担心的频频往她那边看,现下祝九妹一出声便压制了在场所有人,泥鳅高兴的立马脸露笑容。
“八百两。”司马道子甩开扇子,淡淡道。
本来以为没人会要价了,关键时刻却跑出了个程咬金。这位不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对这场扑买没有兴趣的样子嘛,怎么现在就跑出来了,该不会是在报复她抢了他两个花魁吧?祝九妹咬牙。
确实如祝九妹想的,司马道子是来捣乱的。这次他会来梅兰阁就是冲着花魁而来,谁想两个花魁都落入了同个人之手,而这人又想拿下扑买,他怎么可能让别人这么出尽风头。
“八百五十两。”祝九妹手握了又松,看似不以为意的笑道,其实担心的要命。她的钱就那么多,再加她可没有办法了。
“九百两。”祝九妹话一落,司马道子就接着道。
梁山伯和银心都紧张了起来,他们是知道祝九妹还有多少银子的,但为了不给她添倒忙,不敢有什么表示。
泥鳅紧张的看着祝九妹,他知道九百两不是小数目,他担心她没带那么多银子。虽然祝家有钱,但谁会出远门还带那么多钱,重不说,还可能遇到强盗。
“公子,君子有成人之美。”沉默了一会儿的祝九妹抬头笑着说道。
“噗”正在喝茶或喝酒的人在听到祝九妹这句时,霎那都喷了出来。鸦雀无声了几秒,哄堂大笑顿起。扑买本来就是价高者得,哪有人会说成人之美的,而且因为喜欢才进行竞标,若说成人之美,怎么不自己放弃成全别人,没银子了就直接说。
司马道子略顿了一下,好笑道:“你让我成全你?”
“是。”面对四下的嘲笑声,祝九妹充耳不闻。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扑买的规矩是价高者得,若说成全,我出的价比你高,该是我比较有诚意,你成全我才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令人意外的话,他就不担心被人嗤笑?
“出门在外钱带的不多,钱若够,我还会再加,就不会求公子相让了。若说为什么要成全我,因为,我有非买下青瑶的原因。青瑶是我儿时如同亲人一般的人,现下他有难,我一定要帮,而且他也只愿意跟我走。”
笑声停止,众人包括司马道子都看向泥鳅,等着他的回答。
“我只愿意跟十公子走,请公子成全。”泥鳅跪拜道。
“如果你能拿出一千两以上,哪怕是多一个铜板,那么他就是你的,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司马道子略一思考笑着说道。
这人故意为难她呢,都说没钱了,还要让她拿钱,摆明了说是让步,其实是不想放手。
“英台,要不我去借些钱?”梁山伯扯扯祝九妹,小声说道。
“你能到哪里借五十两,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梁山伯如果认识有钱人,当年的束修就不会只有几两银子,而差点入不了学。他说的借些钱,最多也就只能借到一二两,只能算是个零头,有什么用。
说借钱,在会稽她认识的只有悟明,但去向一个和尚借钱,怎么想怎么奇怪。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观音庙的香火虽然旺盛,但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私自借人的话,难免不会惹来其他和尚的闲话。
“公子,你可要说话算话。”在别人以为她就要无计可施的时候,祝九妹说道。
“当然。”
“那么请公子给我些时间让我凑足这一千两。”祝九妹自信满满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