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妹在心里喊了一声糟。不是她自虐,只是马文才先是对她态度改善,而后现在又是求交往,再加上马文才最近的古怪,让她严重感觉到了不止一点点的危机感。比起现在,她更想马文才对她还跟以前一样不理不睬!
马文才在等她的回答,梁山伯也看向了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面对两人的视线祝九妹淡淡道。
“以往的相处,你该明白,你我是不同的一类人。就算现在勉强算是点头之交,若说成为朋友,还是有些牵强。”祝九妹放下搭着梁山伯的手,正色的看着马文才。
她没给马文才留半分颜面,不带半点婉转的拒绝了他。
马文才暗自咬牙,终是和颜悦色道:“以前我做的那些为难你的事,是我还不够了解你,相处后,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结交的人。没关系,你放不开以前的事,那我接下来会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他是以为祝九妹还在介怀以前的事,孰不知祝九妹根本没想过和他交好,就算他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马文才对她笑笑,而后毫不在意的出门。
“英台,你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怕说的委婉,他听不懂,给人留下渺茫的希望才叫不好。况且你看我都这么拒绝马文才了,他还是不放弃,要说的委婉,不就直接当我给他希望了嘛,呆子!”祝九妹拍了下梁山伯的后脑,转而进屋去整理被马文才撤下的床幔。
当初马文才为难她也是她自找的结果,谁让她招惹了马文才,先不说马文才的性格是霸道了些,但也是她特意找茬,想让他讨厌自己。所以这不是马文才的错,是她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没认识马文才前,她就已经厌恶着他。现在知道马文才不是一个坏人,但她也已经喜欢上了梁山伯,不管他现在是真的想和她交朋友,还是另有目的,她也不会给他好好相处的机会。
虽然知道这样对马文才不公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会对一个有可能阻碍自己幸福,还可能害死自己的人和睦相处?
月光透过窗,照到房内,洒下一地的银辉。
马文才侧躺着,一双眼黑溜溜的盯着祝九妹的后脑勺,一脸的幸福状。
“马文才你想怎样!”忍无可忍的祝九妹掀被坐了起来。
本来那是梁山伯的床铺,因马文才决绝要睡中间,为了不想搞的晚上不能睡,梁山伯同意了交换。祝九妹是不答应的,但梁山伯好言相劝,不想事情闹大。
不想梁山伯为难,想着不过是睡身旁,还有布帘跟雕栏挡着,她才松口同意。
祝九妹习惯往里侧躺,因之前是梁山伯睡在她身旁,这次从平躺到侧躺,不介意的一睁眼就对上了马文才含笑的眼,当下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只是,躺下已经很久,马文才从拉开布帘一角到现在也已经很久。久到现在都已经是半夜,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还是这样盯着她看,搞的她快神经崩溃了!
知道被人一直盯着,谁还睡的着啊!
“祝英台,你睡觉都是这么衣衫整齐的睡?”面对她的怒气,马文才不过是拉了下枕头,躺正了些。
“要你管!”祝九妹刷一声把布帘全拉上,拿了一册的书压在了上面,警告道:“小心我向山长告状,说你有特殊癖好!”
马文才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祝九妹心满意足的正要去会周公,意识模糊间突然感到有风使床幔微微晃了一下。以为又是马文才搞的鬼,祝九妹烦躁的皱起了眉。
那人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把木桶放了下来,靠近床铺,待确认床上的人睡的正熟,勾起了不还好意的笑。
只是没等他的笑容扩大,祝九妹以手撑地,在床上一个翻身向那人的头踢去。劲道十足的一脚,带动了床幔,床幔在无风自动下敞开了一角,露出了祝九妹的一双秀腿。
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床幔微动时就注意到祝九妹的动作,向后退了一步,躲过祝九妹的攻击,也抓住她的脚并把她拉了出来。
这时祝九妹才知道那人不是马文才,而是一个长的很是清秀的少年。此时少年正以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以为是小偷,祝九妹就不打算手下留情。
在落地前,祝九妹借着少年抓着她脚的力道为支点,按着地面反身转了三百六十度,高速的转力让少年不得不松开了手。双手撑地,祝九妹毫不停滞的来了个倒挂金钩,少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动作会那么快,险险躲过迎面而来的这脚,正想稳住身体,祝九妹就以一种诡异的身法扭转了身体,双脚并拢着对着他的腹部踹去的同时也站起了身。
受了重创,少年抱着肚子直退了三四步。
不知马文才何时已到了少年身后,在他向后退时,马文才一脚扫来。虽有防备,但还是迟了一步,少年狼狈摔倒在地。
梁山伯高举着花瓶正要砸下,少年连忙伸手阻住道:“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我并无恶意!”
这时院内一片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的咒骂声,埋怨声,一阵喧哗。
祝九妹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各位不要惊慌,这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院内为之一静,而后又爆出一连串的不满之声。
“你们看着他,我去外面看看。”祝九妹当即道。
一身脏的夫子带着一帮人来到内院,火把映着院内一片灯火通明。
学生们一身泥水,湿答答的站在院中,泥水从房里一路滴到了外面。学生们一边抖着身上的,擦着脸上的泥水,一边不满的嚷着。站在一旁的还有穿着别院院服的学生,只是他们全身都很干净,而且还带着如同恶作剧得逞似的笑。
看到门口的那桶泥水,祝九妹恍然。如果不是她发现的及时,他们都要惨遭被泼泥水了。
夫子抹了一把脸道:“里仁,你们这么做过分了!”
被称为里仁的中年男子,拍着夫子的背,一脸的豪爽道:“不过是小打小闹。”
“如果你的学生被当作偷盗之流,被我的学生打伤了怎么办!”
“这不可能,你看你的学生哪个不是一身泥,这说明,我的学生突袭很成功啊,哈哈哈。”视线转到祝九妹这房,里仁笑的更高兴了,“原来有一个没成功,那房是谁负责的啊?”
“是我。”被马文才提着衣领拽出来的少年举着手道,转而对马文才笑道:“这位兄台,可否先放开在下再说?”
马文才冷哼一声,松开手的同时推了少年一把。
“路禹你还好吧?”严世华扶住捡些摔倒的朱路禹。
“还好,就是刚刚差点被花瓶砸死。”朱路禹心有余悸的望了望梁山伯手上的花瓶。
梁山伯歉意笑笑连忙放下了花瓶,这是他为了防止朱路禹趁机逃跑一直备着的。
这一出挽回了夫子丢掉的颜面,夫子咳了咳,责备的看着柳里仁。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有意外难免的。”柳里仁不在意的哈哈大笑。
夫子很想反驳说,这是实力,不是意外。只是想到他的学生全军覆没,只有一个房间守住了,这也是实力的差距。
“夫子,现在床上被子上都是泥水,让我们怎么睡啊?”
夫子还没开口,柳里仁声音洪亮的吼道:“都快天亮了,还睡什么!还不给我洗洗,去晨跑!”
被他的气势吓到,满腔不满的学子们闭上嘴,往后挪了点。
“里仁,这里是尼山书院,不是你的应天书院。”差点被柳里仁横出的手打到头的夫子,拉下他的手道。
柳里仁环顾四周,愣了愣,随即想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一拍脑袋笑道:“对不住,那你来,你来。”
对柳里仁的火爆脾气跟缺根筋的性格,习以为常的应天书院学子们,见自己的老师离开自己的地盘了依然如此的嚣张,不由的在旁捂住嘴偷着乐。
把夫子推出来后,柳里仁对着自己的学生吼道:“还不去把行李拿进来!”
“是!”
异口同声的响亮回答,让柳里仁满意的笑笑,继而对夫子道:“你忙,我先去安顿那几个小兔崽子。”
本该是在山下旅店住一晚,明早跟松江书院一起上山的应天书院,因柳里仁一时起意,想给尼山书院一个下马威,因此带着学生连夜赶路上山。
先把行李放到大门口,随后翻墙进来,到厨房拿了水桶,装了水混合着泥,一人一房分头行动。学生对学生,那么夫子自然也就对夫子了,柳里仁先一步熟门熟路的摸进了王苏道的房间,泼了他的一身泥。王苏道是又气又怒,直骂柳里仁为老不尊,竟干出这么幼稚的事,也不怕带坏学生。
柳里仁得意洋洋的说起他的学生也去作弄其他的学生了,因为担心学生会发生冲突,毕竟都是气血方刚的少年,稍闹个不快,都有可能动起武。王苏道才匆匆忙忙带着人赶过来了。
又是把尼山书院当自家后院的话语,让夫子气的不行,无奈人已走远,他只好让人跟去,指明哪些房间是给他们准备的。
不知道他们哪挖的泥,黄黄的很是恶心,有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敞着胸膛成何体统!快把衣服给我穿上,我就让人给你们烧热水,你们给我忍忍!”见学子们要打赤膊,夫子忙阻止道。
“夫子!”学子们拿着衣服,抖了又抖,不想穿上:“这都不知道是什么泥!”
“是臭的也给我忍着。”夫子不容反驳的喝斥道:“有客人在,体面点!”
“这那算是客人,分明就是土匪。哪有客人不请自来,连夜抹黑进来的。”有人不悦的嘟囔道。
“他们当自己是土匪,我们也不能不把他们当客人,这里礼仪!懂没?快把衣服给我穿上!”
学子们不情愿的穿回衣服。
夫子才转而让人去澡堂把水烧热,方便学生们梳洗。自己则要去看着那些人,以免又出现什么纰漏。幸好这次柳里仁有点分寸,没去山长那捣乱!
想到柳里仁的脾气,夫子就头痛不已。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人怎么就能成了应天书院的老师呢,应天书院的山长也不怕他教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