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纠结许久,又去问了编辑的意见,最后还是决定将错就错。
不过我自己现在觉得真的写的很遭,而且书名和内容也有点不符合,总有种要重新挖坑埋坑的冲动。可是秉着对大家负责的原则,还是继续写这个故事为好、虽然前面漏洞百出,设定有时候也十分脱线,但庆幸的是总体方向没变,依旧是我心里的那个故事,如此也算是一点点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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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辰得了皇帝的准许,要荡平鹦鹉洲,晋阳人便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据说忽然被掳的墨家少夫人白氏这不到半月之间早已成了家喻户晓,老少皆知的人物。
如今,大晋人心目中的英雄护国神将居然要领着大军逼近鹦鹉洲,还扬言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救出。
更让人进退难定的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明无端在世人面前行刺了当朝天子之后,还在掳去白锦妍之时说其贪念白氏之美貌,欲以其成周公之好。
如此一来白氏贞洁是否尚保成了未知数,墨子辰等了几天终于心急如焚地去跪求皇帝,说不得虎穴,焉得吾妻?
那****在宣德殿门前所说的一段话早已被那些少妇少女乃至老妪都记在了心里,一时间被人人称颂。
墨子辰对于那个刚被皇帝御封的容华夫人一贯如初,还是将她看做身边的一个丫鬟,从不同寝,便连会面也日益减少。
皇帝对墨氏忽然大家恩赏,一开始只当是皇帝糊涂,而墨氏也的确居功至伟,到得如今这看惯了风云变幻的晋阳人却又琢磨出些别的意味来。
前脚封了白氏为虢国夫人,后脚又封了墨子辰的庶子为麟瑞公子,紧接着又册封了麟瑞公子的亲生母亲为容华夫人。
看似对墨家天恩浩荡,实则是将墨家搅成一池乱水。
悬而未决的镇远侯爵位,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眼红犹未可知,本就根深蒂固的墨家一贯内部团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有多少人能一如当初,说到底都是未知数。
骑着自己的爱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墨子辰脸上的沉静让人觉得压抑,时不时地看一眼鹦鹉洲所谓的入口,脚下的宝马便奔走若飞。
他的心腹谋士刘恒普终于有些按耐不住,甩着鞭子便赶了上来,喘了一口粗气,这才冒死提议:“将军,夫人如今生死未卜,贞节堪忧。你若是愿意,末将必定为你挑来天下无双的美人,到时候……”
这几日不知有多少人劝阻他不要因为一个妇人大动干戈,可墨子辰似乎铁了心,谁劝说谁挨板子。
如今,墨子辰身边竟然也只剩下这个身为文书的他还敢进言。
狠戾而又坚决的眼神,随之而来的是恼怒的声音:“恒普,我当你是先生,可妍儿之事容不得别人与我议论。今番若不能将其救出,锦川决不返家。她若身死我便陪她,她若活着,不管是否还是贞洁,我都要她。”
铿锵坚定的声音,似乎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刘恒普这觉得脑子忽然嗡嗡作响,到最后耳边这回旋着我都要她那几个字。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恒普默默地放慢了马速,等到和几个同僚通行,这才喟然道:“将军意志坚定,一旦决定无人能改。”
说到这儿,刘恒普顿了顿,忽然摆手道:“罢了罢了,与其如此,与其碰一脸灰,倒不如好好商量一番此次如何能减低天怒人怨,又如何将兵士的损失降到最低。”
那边一个年约二十的小将忽然走了出来,看了眼前的刘恒普一眼,恭敬地作了揖,这才拧着眉头有些恼恨地道:“那明无端屡次三番与将军作对不说,还欲对陛下不利,此人凶险至极,军师,小将愿意充作先锋,一鼓作气捣破这铜墙铁壁一般的鹦鹉洲。”
刘恒普见他神色坚定而意气飞扬,微微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在那小将的不解中摇头道:“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极好,只是这鹦鹉洲防卫看似松散,实则固若金汤,其中奇门遁甲比比皆是,更不消说那些精妙至极的暗器,从古至今无人得进,更无人出,明远,你赤胆可表,然莽撞行事只会增加伤亡。此次出征非同寻常,必和那凶悍的狄人作战更为凶险。此次你要好好听从将军的安排,万不可意气用事。”
明远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面目俊秀,看起来是个温和性子,实际上比牛还倔,平日里没少得罪了人。
这偌大的军营里除了墨子辰和刘恒普,别人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听到刘恒普语重心长地说完,明远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恒普见此看一眼周围的将领和书记,“今日全凭将军号令,万不能意气行事?你们可都记住了?”
几个书记和将领都点头应了,刘恒普这才看一眼墨子辰那满是皱褶地衣裳,忽而微笑着点头,“将军满身铮铮铁骨,也有儿女情长之事,如此真可称盖世豪杰了。”
听他如此说,便有人不解了,那明远一向嘴是最快的,想都没想顺口就道:“既然是要当英雄那来的那么多儿女情长,我看是女人都是红颜祸水。”
这语气里满是轻贱和不屑,女人在他眼里除了传宗接代再无别的用处。
那边刘恒普听了却摇一摇手中的羽扇,慢吞吞地道:“非也非也,须知古有明妃,舍己定边陲,后有那辛追夫人,更是个了不得的巾帼女杰。明远,你对女子如此寡情,将来你若是遇见你喜欢的女人,便不会这么想了。”
几个年纪稍长的听了都跟着附和,明远瞬间便红了脸,鼓着腮帮子便叫道:“什么女巾帼,什么明妃,不过就是个女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说法。”
听他这么说,那笑声反而更大了些,有人便忽然揶揄他:“看你如今这样子定还是个雏儿,改日有机会哥哥们便带你去拿水茶坊好好呆上几夜,到时候你知道了个中好处,便不会说什么女子都是些木头。”
这么一说,明远的脸便更红了。
他虽然已经及冠,可自小是跟着父亲长大,对女人不说摸到,就是见也见得少,哪里知道的那么多。
刘恒普见明远那样子似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便替他解围,呵斥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们可要管好自己拿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若是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全部军法处置。”
听到刘恒普忽然严肃起来,几个人顿时住了嘴,纷纷点头哈腰地答应。
墨子辰治军极严,一贯受百姓拥戴,每每所到之处都有人箪食壶浆前去欢迎。
如今到了这沧浪江边的鹦鹉洲,没有百姓居住,倒是飞禽走兽不少。
时不时会有什么狍子野猪窜出来,便都被擒住做了军粮。
此时出南门已经一个时辰,早已没了庄户人家,便是猎户也少得很。
这里一贯以来因为是鹦鹉洲所在,世人都避而远之,因此这里景色秀美旖旎,道路又宽阔平坦,也没有人前来游玩。
刘恒普见着墨子辰在江边忽然飞身下马,火红的甲胄在漫天雪地里极为耀眼,如同天上骄阳。
猎猎劲风吹起他并未戴冠的长发,在风中纠缠盘结,而后又被吹开。
墨子辰站在江边凝望了水面好一会儿,这才翻身上马,径直到了刘恒普等人面前,忽然喊道:“全军整队,就地扎营。”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面容憔悴,形容消瘦的男子口里含出来,没有丝毫的不妥协。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领,万人之中取敌人将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拱手而就。
他说完后,这声音便经由无数人之后,缓缓喊开了去。
不到片刻,全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墨子辰站在众人面前,高头大马在他旁边很是服帖,没了平日里的丝毫烈性。
伸手拍拍自己的爱驹,睁开一双疲惫的双眼,霎时寒光凛冽,让人彻体生寒。
苏明远看了一眼墨子辰,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又不死心地道:“将军,一个妇人何须如此大动干戈,鹦鹉洲那么多的机关暗器,我们来了两万人,只怕到时候一个人也回不去。”
墨子辰听了瞥了他一眼,微扬的嘴角仍然带着倦怠,语气却十分坚定:“女子出嫁从夫,如今连我都不管她,我还算什么男人?明远,你年纪小,不懂得男女****乃是世间最大的牵绊。她若是哭了,你比她更伤心;她若是笑了,你比她更开心。这些,你都不明白。”
缠绵悱恻的语气,带着些许的疲惫,却异常坚定。
苏明远听得莫名其妙,他从来是个火爆性子,可在军中他的职务却不是冲锋陷阵的将领,而是专职行军布阵的军师。
刘恒普在军中的地位和墨子辰不想上下,而他除了是墨子辰的心腹,更是刘恒普的徒弟。
刘恒普在在军中说一不二,墨子辰对他也是恭恭敬敬,对刘恒普所下的决定几乎从来不加干涩,每每让人一一执行,毫不犹豫。
至于刘恒普这个首席幕僚,他又是墨家三叔祖的入室弟子,因而最善谋划。
等大军全部安营扎寨,太阳已经西斜。
绚烂晚霞在天边不断交织,而后够累成瑰丽动人的画面。
墨子辰站在山头,正满目思虑,却远远地见到沧浪江上一叶扁舟缓缓醒来,在被云雾缭绕氤氲的鹦鹉洲边更加显得寂寥悠远。
忽而,一声叹息似乎从他嘴边溢出。
“若不是大势所趋,我必不如此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