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现在仍是完璧之身。”
深吸了一口气,白锦妍忽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那些人,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毫不迟疑地说出了口。
这下,便连萧氏都有些惊讶。
私底下白锦妍出府去经营商铺的事儿她是知情,因为镇远侯墨子辰已经和她通过气,说是白氏既然世代为商贾之家,那么让她给墨氏牟利也没有不妥之处。只是,当初墨子辰出征之前,并未告诉过她这个长得清丽婉约,仿若仙姬,却偏又透着一股子妩媚的息妇还未与她圆房。
“你说、、你还是处子?”
一贯冷静沉稳的姽婳将军忽然用这样惊讶的语气,白锦妍自己也有些讶然,却很快平顺了呼吸,字字慨然地道:“诚如母亲所言。”
说完,眸光闪亮地看一眼周围。
看着在场之人那惊讶的神情,白锦妍满脸的平静,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
如果不是顾忌着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她绝对笑道泪流肚子疼。
十四叔祖眼睛闪着刺人的亮光,十一叔祖正张着嘴衣服惊讶的模样,几个年轻的叔伯虽然一直都是旁听的状态,心里虽然有几千个答案,但是也没料到如今会是这样的状态。
他们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顿时瞠目结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泰山压顶而能面不改色的九叔看一眼白锦妍,面上的愕然一闪而过,而后忽然展开一个欣慰的笑容:“少将军果然是慧眼识人,我墨家少夫人怎可是凡人一言两语便能诋毁?白氏满门尽丧,侄儿媳为全家守丧是理所当然,然子辰征战沙场,危机重重,为墨家留下血脉是头等大事,子辰自小与你情深,必定是怕老夫人责怪你,这才答应瞒着是不是?”
听到九叔说粗这样一番话来,白锦妍只觉得脑子嗡嗡一响,双眼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墨氏有这样一个最善权谋的墨修尹在,难怪当年会与当年的墨老将军墨修尹被人合称为天下神机。一文一武,疆场驰骋,战无不胜,该是怎样意气飞扬、激情迸发的岁月。
不过,如今这墨府却只剩下了这个备受天下人赞誉,却没有功名在身的墨修尹,还有那个从来到这殿内便一直闭目养神的三叔祖。可三叔祖毕竟年纪一大,这模糊中威望最高的长辈中便只剩下墨修尹一人。
至于墨子辰,他虽被封了神武将军,却没承袭爵位,毕竟还是后辈,而且还有一个被判了通国罪的父亲。
不过,墨九那毫不做作的关切和维护的语气,才是最让白锦妍惊讶的。
而且,异常诡异的她的心里涌出一阵温暖,她刚才不是还觉得恐惧害怕吗?
“九叔料事如神。”
简短的几个字,已经说出了表明了墨九的话正是她想说的。
十四叔祖身后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四岁的少年,他一直安静地坐在十四叔祖,小动作不停,却没制造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现下,忽然听了白锦妍说出这样的话,谁都没在去注意他,他却忽然扯着袖子娇笑了几声,用很是柔媚的声音语气轻快地道:“嫂嫂既然如今还是处子,倒不如跟我回家做个俏媳妇,也免得这寒夜漫漫,徒生孤寂。”说完,又是一阵娇笑。
白锦妍这才注意到那儿还坐着那样一个少年,目若点漆,唇红齿白,下巴尖细,一分一毫都像是精雕细琢而成,却没有丝毫的生硬,反而显得生动飘逸。不过,这少年也实在是纤瘦了些,即便妆画的再好,她那双削葱一般细长白嫩的手和那纤细的仿若无故的手腕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性别。
白锦妍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却飞快地答地道:“新妇惶恐,倒是让十四姑笑话了。”
说完,又是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那边玉婠一听,脸上的性质更浓,看一眼白锦妍,呵呵一笑,声音已经全然是女儿家的柔媚,却又含着几分罕见的灵动和飘逸,“妹妹不必多礼。”
她不顾着辈分,在场的人听她突然答话也并不责怪,听了都不过是微微一笑。
十四叔祖听见自己女儿突然说话,嗔怪地看她一眼,忽然状似责怪地道:“婠婠莫要无礼。”
这话虽是嗔怪,却哪儿有半分的责难之意,满满的都是宠溺。
那边玉婠毫不在乎的看她一眼,眼睛里闪着琉璃一般璀璨的光芒,忽而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满不在乎地道:“老头,白妹妹和萧姐姐一样是个是个女巾帼,绝对不会在乎这个的,是吧?”
那“是吧”却是对着白锦妍说的,眼睛忽然飘过来,对她不停地眨。
那烟波便像是春日的一弯碧水忽然闪起了波光万千,潋滟璀璨。
玉婠年纪虽然是双十年华,但是看起来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白锦妍起先从别人嘴里听到玉婠的事迹便觉得有趣,如今见着了真人更是觉得灵动飘逸不是寻常人可以学来。
那边萧氏听了玉婠突然发话,眼里闪过一抹宠爱的光芒,呵呵一笑,说道:“玉婠就是这样的性子,十四叔何必与她计较。我看她那个样子倒是挺好,整天无忧无虑,倒是自由自在。”
那边玉婠听了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乐呵呵地道:“那如此便多谢嫂嫂了。”
说完,又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白锦妍神采飞扬的一笑。
这个人可比那个墨子月让人舒服多了,白锦妍见了也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边玉婠见了忽然别开头,不住地摇晃那颗小巧玲珑的脑袋,满是叹息地道:“可惜我不是个男子,否则也能有福把白妹妹这样的美人娶回家,真是可惜,太可惜,实在可惜。”
这声音低沉抑郁,配着她那愁闷的神色,倒真的是很“可惜”了。
白锦妍正觉好笑又好玩,面上却忽然飘起几多红云,满脸女儿家的娇羞,玉婠却忽然看了她一眼,说道:“小辰辰是个有福的,哎,可惜一成亲就被打发到了北边儿,现在还没碰着白妹妹,哎,实在是可惜。”
说完,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话说的毫不遮掩,若是别人开口必然已经是不顾礼仪,可从玉婠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锦妍看她那副样子,心情倒是突然好了不少。
这个人的性子,倒和她那个师妹很是相似了。
看似荒诞不羁的十四叔祖作为一个庶子能得到当初那个被世人称道的飞雁将军的喜爱,必定也是因为性子和十四姑很是相似的原因吧。
白锦妍灵光一闪,一跺脚,轻声呼道:“十四姑。”
语调缠绵悱恻,顷刻间更显未婚女子方有的羞赧,看的在场之人目光一凝。
美人含羞岂是那寻常人可以比及的风韵?
十四叔祖等她说完了才飞快地瞪了她一眼,忽而看向萧氏满是愧疚地道:“婠婠自小是个疯魔性子,还请主母莫要和她计较。”虽然这般说着,可他的神情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疼爱。说起来,这个十四叔祖比墨七的年纪还小。
见了玉婠开口,连长的妖娆美艳却一贯冷情淡漠的萧氏也是呵呵一笑,绝世容颜绽开了火树银花,撒下繁华万千,“婠妹妹活泼可爱,我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十四叔多虑了。”
若是平常人把婆媳一个称作姐姐,一个称作妹妹,必定是讨不了喜,可这玉婠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在这沉闷的墨家便如同一道阳光,一缕清风,不经意间总能吹开那愁云惨雾、化开那凄风苦雨,让人感觉心旷神怡。一开始还有人拿着礼仪来说教她,到后来被她给戏弄了几次,又拿着东西来太讨好,三番五次倒是心生喜爱,从此不再计较这些,任由她整天无伤大雅的胡闹。
被玉婠这么一搅,原本还沉闷和诡异的气氛似乎瞬间没了影子,十四叔祖悄声和玉婠说话,两个人你言我语,好不热闹,忽然也不知玉婠说了什么,十四叔祖和玉婠便毫不顾忌的大笑出声。
等意识到自己失态,玉婠飞快地看了一眼众人,带着因为大笑而颤栗的语音道:“我、、这、、、大家、、不要见笑。”眼角的泪花因为大笑不止而开始闪动。
玉婠的声音和她的容貌气质如初一辄,即便是这强忍着笑意的声音,也如黄莺出谷,雏燕新鸣一般清脆动听,又仿若玉珠落盘,金铃摇动,响起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氏看一眼那父女,眼珠左转,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们聊得如此开心,倒不如先回去也好。”萧氏忽然说道。
玉婠听了便忽然拉起十四叔祖的手,乐呵呵地看了一眼众人,对萧氏道:“多谢美人嫂嫂。”
走了几步,玉婠忽然低声对着十四叔祖道:“老爹,我在西市又看到一个大美人儿,嘿嘿我们、、、、”
声音渐小,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绘着雄鹰展翅的屏风后。
不少人听了两人的花都摇头叹气,可脸上的神色却闪着纵容。
这个十四姑可比那个墨子月讨人喜欢多了,墨子月整天都嚷着白锦妍勾引她兄长,可是白锦妍明明在山上过了十五年,实在是冤枉。
再说,当初不是墨子辰极力要把她娶进门来的吗?
至于墨子辰的目的,白锦妍想都不用想,是为了不让陆凝香成为墨府的少主母。
白锦妍看着玉婠牵着十四叔祖的手,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些,说起来两个人都是族里一辈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因而玉婠的年纪和墨子辰比墨子辰还小,十四叔祖的年纪和墨修竹也要小,倒不像是长辈了,何况还是那样的性子。
世家大族之中出现这种情况年纪与辈分的情况,倒也不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