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们看得眼花缭乱心花怒放,不断拍着手叫好,雀跃欢喜。清莲含笑道:“皇上对咱们娘子真是宠爱啊,只要能博娘子一笑,皇上可是用尽了心思。”她又低声道:“娘子,进宫这么多时日都没见过您的笑颜。今晚,是属于您的,您能笑一笑嘛?”
小宫女和太监俱回头看着合欢,恳求道:“娘子,就笑一笑嘛。娘子长得这样美,笑容一定比天上的合欢花还美。”
是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笑了?这天空中满是光明和欢乐,琼玉宫的人们也都是发自内心的欢笑,她难道就不能展开一个微笑吗?这世上纵然有许多坎坷,有许多苦难,但是展开一个微笑也是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吧,也是让自己的心再坚强一分吧。这世上,需要的是强者的笑容,而不是弱者的哭泣。
这样想着,她缓缓的笑了,那笑容,果然如春华璀璨,不尽的明亮妩媚。
“你笑了,你果然笑了,朕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慕容权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也许是她痴痴的看着合欢花绽放的时候吧。
“我要让笑容更多的回到你的脸上,让你的今后,永远的充满笑容。合欢,朕要让你幸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目光是如此的明亮,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回避。
幸福?能吗?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你是打碎我幸福的男人,你要给我幸福,这幸福从哪里来呢?
紫华宫内的明瑜,也独立窗前,看着满天绽放的合欢花。
她仰起脸,痴痴的看着,仿佛这烟花为她所放。是啊,他待她不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有尊重,有体谅,有爱吗?她相信是有的。她愿意相信,只要她愿意,就是真实的。这世上的一切不都是境由心造吗?她既有了这颗心,便相信这个境。
但是他能这样满怀柔情,满怀激情的对待她吗?他能够为她放这漫天的合欢花吗?他会这样用心吗?她当然知道答案,那一定是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会为一个女子这样用尽心思,这个女子就是合欢。她都从没见过这位女子,说是和贵妃的姐姐。和贵妃已经是这样花容月貌了,她的姐姐也必定是绝色美人吧。
他对她的爱,不仅是美貌吧。美貌的女子多得很,合欢却只有一位。
这漫天的合欢花,像是无数无数的笑容。那个名叫合欢的女子,一定笑得非常开心,有天下最高贵最有权势的男子的宠爱,她这一生还有什么缺陷?六宫专宠,六宫专宠啊。
一滴凉凉的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落在了大红色牡丹金衣襟上,很快就干了。这宫里,从没缺少过女人的泪水。
“娘娘,夜这么凉,娘娘不要站在窗边了。”茵姵走了过来,关了窗户,柔声道:“娘娘什么样的烟花没见过,这个小家子气,有什么可看的呢?咱们紫鸾国的烟花可比这好看多了。”
紫鸾国的烟花?对啊,那时她还是公主,生命中只有无尽的快乐。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愁,还有恼,她以为人人都像她这么快乐。紫鸾国的烟花,火树银花,玉龙夜舞,她们这些姐妹们都看得不忍睡去,只盼着每天都是这样热热闹闹的才好。什么时候,那些热闹和欢乐,就如草头上的露珠,滑落不见了?只剩下她的心,轻轻颤颤的,恍如一朵花儿在风中摇摇曳曳。她的荣华富贵,并没有给她带来半点欢乐啊,她要的,是这个男子的一点真心。而这宫中,最难求的就是真心啊。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忧郁。茵姵看在眼里,贴心的端过一碗红枣桂圆汤:“娘娘喝碗汤吧。喝了汤,晚上睡得安稳。”
安稳?她苦笑着。虽说皇帝有时也来陪她,但更多的,是一夜一夜的凄冷。再华丽的被衾,又有什么用呢?茵姵服侍她喝完汤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明瑜温和的说:“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娘娘该要个孩子了。”茵姵低声说:“这宫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骨肉啊。娘娘虽贵为六宫之主,但是君恩如流水,这宫里的美人是层出不穷。唯有自己的孩子,那才是贴心贴肺的温暖。”
“孩子?”明瑜有一丝恍惚。静静的夜里,烟花还在盛开着,这样的热闹和绚丽并不属于她。孩子,唯有一个欢笑着的天真活泼的孩子,才真正是从她的血肉里化出来的,也是他的骨血。想到这个,她有微微的醉意,那会是一个酷似他父皇的孩子。而他,他不会离开她,他会一直陪着她,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她是皇后娘娘还是奴婢,他只认她为母亲,为天下最亲的人。那是什么样骄傲的身份都换不来的骨肉亲情。
这一刻,她是那么强烈的想做母亲。
第十一章峰高独石当头起
“昨晚很是热闹啊,”太后悠悠的喝着碧螺春,看似闲闲的说:“烟花放了半夜呢。闹得哀家这一夜都没睡好。皇后,贵妃,你们昨夜想必也给闹了个半宿吧?”
明瑜温厚的笑笑:“我睡觉沉,倒是不觉得。”
香樱颇感尴尬,也不知如何回答。再怎么说,合欢也是她的姐姐,现在太后明摆着对合欢很不喜欢,她作为妹妹,既不能为她分辩,也不能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免得落在旁人的眼里说她心狠,为了争宠连姐姐都要撇开,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语。其实那满天的合欢花也搅得她心里一夜难过嫉恨,哪里睡得着啊?
“喔?”太后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明瑜的脸色还是往常般水灵,香樱却是眼下乌青,看来昨夜也没睡好。她又低下头喝茶,很是轻淡的问:“和贵妃,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昨夜没有睡好吗?得宠的是你的姐姐,和贵妃也应该为姐姐感到高兴哪。”
香樱连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真为这个忧心。虽然是姐妹情深,但我现在是皇上的妾妃,一颗心都得为皇家考虑。虽说挂念着姐姐,可是姐姐和皇家哪个重要,臣妾是分得清的。姐姐是罪臣景柏的儿媳妇,又是有夫之妇,以此身份入宫十分尴尬,臣妾也听闻前朝有很多臣子议论,还上了很多奏折,说臣妾的姐姐不该入宫。可是皇上对姐姐十分宠爱,臣妾真是十分为难。臣妾既盼望姐姐入宫姐妹团聚,又担心姐姐这个不祥之人会给皇家带来灾难。所以,臣妾这几天夜夜失眠,都没睡好。臣妾忧心焦急,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太后很是满意。“不祥之人”四个字太后是第一次听见,倒像针扎一样是她打了个冷战。这林合欢确实是不祥之人啊!才嫁过去一年,景府就遭遇了这样的大事。现在的太后,给香樱的这四个字说得上了心,不知不觉的把景府的遭遇都归结于合欢的“不祥”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同样是姐妹,你和你姐姐很不一样,听说你姐姐很是孤傲冷淡,来到宫里很多天了,哀家都没见着。难不成要哀家去拜见她不成?”
香樱忙惶恐的说:“姐姐这段时间确实是身体不好,而且她怕太后讨厌她,所以不敢来见太后。臣妾这就让姐姐来拜见太后。”
“这倒不必,不过我迟早要见见她。一个把咱们的皇上迷得晕晕乎乎的女人是怎么样的绝代佳人啊,哀家倒很有兴趣见一见。”太后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