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心里有种感觉,有谁告诉我该醒了。
恍惚间,睁开眼,已是天黑。
拉开搭在身上的被褥,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挥挥手臂,已没了上午时那样剧烈的痛感,看样子,大将军把伤处理好了。
我如释重负,小命保住了。
睡了一整天,刚刚醒转的腹中隐隐有饥饿的感觉。扫一眼房间,什么吃的都没有,揉了揉肚子,算了,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顺便问问刘枫大将军仗打得怎么样了。
一出房门,我就感觉不对了,两个面无表情气势如枪的侍卫立在房门口,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姑娘醒了?”其中一个肃然道。
我一惊,“恩,怎么了?”
两人不答,只道,“姑娘请走这边。”
“去哪?这是干什么,刘枫呢?”我半是被胁迫半是押送的走着,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
路不长,但在这一路上,我没看见一个人,只有风中隐隐的肃杀气息在轻抚着我的肌肤。
气氛不自觉的紧绷,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走了没多久就被送到一个房间,和刘枫房间一样简单的布置。我纳闷,这不是马副将的屋子?因为上次送衣服的事情,我对此影响格外深刻。
“初五姑娘,你怎么在这?”刘枫惊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一抬头,柔软地毯的那头,刘枫越过屏风诧异的看着我和我身后的两个侍卫。
“大将军吩咐我二人将她带来。”身后的侍卫道。
大将军?他不是在前线吗?我听得满头雾水,正在诧异间,屏风后头我曾见过的吴大夫背着医药箱端着一盆血红色的水从里面出来,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吴大夫瞥了一眼我在的方向,对着刘枫道,“将军暂时无事。”
“恩,下去吧,记得把这水处理好。”刘枫淡淡的答道。
红色的血水从我面前经过,我皱眉,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很不喜欢血。
“大将军怎么了?”我道,他现在的生命安危在我心目中已经和我处于同一高度。
刘枫对我身后两人使个眼色,道,“既然是大将军吩咐将你带来,那你自己进去看看吧。”顿了顿,“横川族擅长弓弩飞矢,大将军…因怕动摇军心,军中只有几人知晓。”
说到这,刘枫撇开了眼,“我到外面候着。”说完,刘枫便和两个侍卫退出了房间。
我倒吸一口冷气,要死了?!
当即冲进去。
屏风后面,那个一贯横眉冷然的男子正面色苍白的闭眼躺在榻上,褪下来的衣衫上满是血迹,平日里冷酷的薄唇紧紧的抿着,没有半点神采。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道,“你不是南临王朝战无不胜的战神吗?怎么我一来你就受伤了?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我怎么办?这个坑爹的情蛊还没解呢!我可不要再毫无保障的穿越!”
一想到情蛊,我顿时迸发了无与伦比的勇气,扑过去不顾边上还未洗净的残污伸手探上他的鼻口,有呼吸,正常不弱,还活着。
拉开被褥,白色的单衣下肌肉的纹理隐约可见,不过现在我可没机会欣赏,一把扯开衣裳,伏在他的心口处,想要听听他的心率是否正常。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猛的扣住我的腰,我被压得一下子整个人扑到他身上。诧异的抬头,一双熟悉的此时让我倍感亲切的眼睛正冷傲的看着我,从我这个角度看,都能看见他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和上扬的睫毛。
“你,醒了?”我大喜,“你哪里受伤了?痛不痛,我早上的时候右手臂那里疼的厉害,你手臂怎么样了?我看看。”
说着,就要拉开他衣袖看清楚。
不过显然,我忘了他的脾气。虽说老虎受了伤不能动弹,可它好歹还有锋利的爪子。
大将军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俗语的来历。
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袖,腰上就传来一股大力,大将军熟悉的找到我的腰带,将我整个人一百八十度旋转丢到榻的里侧。
我的胸部再度狠狠的砸上厚实的硬板…
这个野蛮人!
我对这个身体的身材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我捂着身上刚刚着榻的关节,趴着痛苦的道,“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事,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顿了顿,“不是你让人带我过来的?”
身边的男人已经坐起,刚刚被我扒开的衣衫松松垮垮的吊在身上,春光无限。男人拢了拢衣衫,若无其事的起身再套上一件外衣,穿上鞋子,站在榻边冷然的看着我。
我上下打量他,眉毛越扬越高,到最后,都快飞上屋顶。
“你?!没事?”
大将军穿好外衣,衣衫上的带子松松的吊着,抬眼一看我,张开双臂,“把我衣服系好。”
我眨眨眼,无形的威压像一股沉重的气流压上我的肩。
自觉的爬过去,伸手系好他的衣带,顺便鄙视一下狗腿没用的自己。
帮他穿好衣服,我坐在榻上。仍茫然不知所以,想了一会儿,前线的仗打完了?这么快!怎么我一睡觉的功夫就回来了,也没听人说啊。
不管了,反正他活着就行。
傻傻的看着正在洗脸的大将军,忽然发现他左右手运力都寻常自如,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我揉了揉眼睛,刘枫他骗我?
“你右手不是受伤了?”
“恩。”大将军淡淡的应了声,拧干毛巾擦脸。
“那你…”我看你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除了脸色苍白点,气势比平时更足!
“一点小伤。”大将军将毛巾放回晾毛巾的栏杆上。
想到我上午疼得冷汗直冒的那一阵剧痛,我顿时明白了刘枫那句“他受了伤也不会说”是什么意思了。
我挑挑眉,知趣的不说话。
“对了,你刚刚说的,保障,穿越是什么意思?”大将军的话听着很随意。
“啊…”我猛的回头,“你没晕?”
“听说前几天有刺客闯入我的院子,最后跑了。”大将军再丢下一颗炸弹。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再次深刻的反应在大将军的身上。他问的闲庭漫步,我听得心如擂鼓,片刻,我谨慎的道,“大将军身在前线,还对后院了如指掌,真是佩服!”
“恩。”大将军不客气的应了声,坐到榻的另一头,双手抱胸看我,“我的侍卫说其中有一个走时散的迷烟很像苗疆的迷蛊。”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一句比一句更有压迫。
我的身体冰冻三秒,才勉强道,“大将军刚打完仗让人把我带回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你的意思是是我指使的?”
“仗还没有打完。”大将军说的很淡定,似乎一点都不怕我知道。
我瞪大了眼睛,“没打完?那你回来干什么?”
虽然我不懂古代军队的知识,但只要是个人应该都知道在战争期间将军不可以随意私自离开军队,这是要按军纪处置的!
可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随意淡然的就将这事说出来了,坑我的?!
“我知道不是你指使的,你也没那个本事。”听大将军说话就知道他是个很有主见并且坚持自我的人,因为他问的问题和回答的话一直都在围绕他想了解的话题,我说的什么问的什么他只给他想给的。
如果说我是地上一只修炼百年的兔子,那他就是天上腾云修炼万年的猛虎。
考虑到话题越来越危险,我又自觉和他差了不止千年的道行,乖觉的下了榻,“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他的长腿搭上榻,拦住我要离开的脚步,“不必了,这几天你暂且住在这。”
“住这儿?”
大将军没说话,只伸手按了一个地方,一阵沉闷的声音在我身后缓缓响起。
回头,原本雪白的墙壁向里陷去,留下了一条路。
这,就是传说中的密道?
大将军看也不看我便抬脚向里走去,虽说我此刻非常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但鉴于目前的形势,我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和他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