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后面的通道昏暗不明,大将军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
通道的路不长,前面隐隐透着光亮。我怕黑,紧紧的跟着。
走到一半,将军忽然停下来,我紧紧跟着的脑袋一下子撞上他厚实的背,硬硬的肌肉磕得我疼。
“怎么了?干什么突然停下来。”我揉着额头问。
大将军的眼睛在昏暗中看不清楚,只听到淡淡的声音,“你贴得太紧。”
…谁让你在这通道里一个蜡烛都不点,我能不害怕么。
耸耸肩,自觉的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想了想,道,“你这没老鼠蟑螂吧?”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怎么,你要用这些东西练蛊?”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顺着光亮,我和他走过通道到达里面的房间。
不知道军人房间的布置都是这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床,几把椅子,床上是叠好的被褥,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张。如果不是这红木椅子向我证明了它的价格不菲,我一定会以为这里是个囚禁人的地窖。
走到书桌旁,发现桌子上摊开一张大大的地图,上面画满了山形和地名,还有用线条注明的一条条道路轨迹,一看就是军事地图。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带我进来,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勾起了嘴角,伸手敲敲书桌上的那个地图,道,“上次的那个刺客从我房里偷走了这个地图的伪件。”
美男哥哥你白忙活了…
我错了,大将军你不是老虎,你应该是狐狸,修成人精的那种。
我顺着拍马屁,“将军果然深谋远虑。”
大将军每次说的事情,问的问题都叫我心惊不已。脑中千百个念头转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将军定是察觉出什么,所以让人带我来这,将我关在这里。
“你和以前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了。”大将军坐下来,目光如炬的看我,“不仅这样和我说话,还在洗衣苑里洗衣。”
不是你把我弄到洗衣苑的?再说了,我在洗衣苑不洗衣那要干什么?
心里很忐忑,虽说两个不一样的人迟早会被看出来,但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向我发难。双手一摊,我不知死活的坐到另一个椅子上,理直气壮的看他,“我和你说过我失忆了,你又不相信。”
大将军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悠悠的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情蛊怎么解了?”
“这个…我在想办法。”想到美男哥哥说的无人可解,我心虚的撇开眼。
“噢?那你记得什么?”
“我…”我瞪着他,他亦回望我,很快的,我败下阵来,“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给你下蛊,可现在我真的很想将这蛊给解了,而且,你受伤的机率可比我高,担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大将军冷眼看我,吐出几个字,“这蛊一天不解出来,你一天都别想离开这。”
我急了,“你不能这样,这蛊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不允许有任何威胁我的东西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外。”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这蛊一直都没能解出来那我就得一直跟着你?”
“这不是你下这蛊时所希望的结果?”
“我……”
你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现在真是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这么拧的一个人,我现在跟着他已经很痛苦了,要是一直在一起,我还有的受了。
我试图商量,“找解蛊的方法需要时间,你得理解,你把我关在这也没用啊!”
“关你?”大将军似笑非笑,“你要是不在这,待会命都要没了。”
“你什么意思?”不由自主的想到美男哥哥,难道他以为那个刺客想杀我。
“你不是说那个刺客是来偷图的?”
“杜清山也是这么和你说的?”
我骤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当真是失忆,什么人都分不清了。横川族一旦被灭,其领土要么成为我南临王朝的附属国,要么归苗疆。现在的苗疆可没有和我南临谈判的资本,想要分一杯羹比登天还难,先前的你也只敢求我灭了横川替你们报仇。可现在你的命和我相连,只要我一死…”
“他是我哥哥。”那种血肉亲情没有谁可以作假。
他冷酷的道,“你只是族长其中一个小妾的女儿,而他是下一任族长,你一个人的性命和一个族的未来比起来,孰轻孰重?”
“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可不想我的另半条命什么都不清楚就乖乖的跟人跑了。”
美男哥哥…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亲人,你真的想杀我还是只是大将军在挑拨?可以大将军的脾气,总感觉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我的脑子里像是挤满了无数个气球,一点,全砰砰砰的炸开了。
“过来给我研墨。”
“我是洗衣苑的又不是你的丫鬟。”我没好气的说。
一双鹰目扫了过来,散着寒电似的光,片刻,我缩着身子乖乖的给他磨墨。
敌我劣势太过明显,小女子能屈能伸,我还是“屈”一下。
脑中混乱不堪,我看着他,“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杀自己的妹妹么?”
他冷哼一声,一笔过去,“我可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我忽然有种感觉,他这样的人,骄傲自负,说话冷酷清晰,是那种让别人陷于此种境地的人。
心里满是无助,一脑袋的想法说不出来,只低头看他写的字。
毛笔字我练过,写的不咋地,看人还是可以。
他的字骨力遒劲,气势雄强,几笔下去,大开大阔,成鲲鹏展翅之势。
人说字如其人,这倒和他霸道强硬的风格挺像,不过,我只有一小半能看懂。
刚才摊在桌子上的地图已经被他合起来随意的放在桌子的另一边,一抬眼,上面有两个字,这两个字我认得——枋州。
怎么看着挺熟悉?
对了,这是美男哥哥那次说的让我偷的什么图。
枋州,这是哪儿?
“你还会不会写字?”大将军今天的话格外多。
“一点点。”
“写几个我看看。”
我怀念现代社会人人平等的生活。
刚接过笔,“咕咕——”不合时宜的,我的肚子给我丢脸了。
我的脸红了。
大将军挑眉看我。
你就嘲笑吧,要是你一天不吃东西你能不饿吗?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的从密道那头传来,转移了大将军的注意力。
“将军。”刘枫半跪于地,递上一张纸条,末了,无意间瞥见我手里的毛笔,掠过一丝诧异。
纸条上应是好消息,大将军看完了,一勾嘴角,冷硬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要来了,可准备好了?”
刘枫一抱拳,“一切就绪,就等捉鳖。”顿了顿,“马副将问您还回不回前线?”
“你说呢?”大将军心情很好的问。
刘枫微一垂头,斩钉截铁的道,“将军英明,我等全力辅佐。”
大将军微微一笑,“下去吧。”
刘枫行礼,离开。
“等等。”大将军似想起什么,“让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是,我让厨子炖碗汤给您补补。”话一说完,刘枫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
我纳闷,悔什么,受伤了说这话不是关心他?
大将军皱皱眉,“军营里的男人要补什么?弄点小菜弄两碗饭就行了。”
刘枫赶紧点头,躬身离开。
片刻,房间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