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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景是未来的神话

通常,上述关键人物都是出现在研究机构里的诸多个人的集合,他们通过讲述故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神话传说——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确实,饱含意蕴并被广泛流传的故事通常以神话传说的方式被表达出来。举例来说,短语“美国梦”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神话,它表达了感觉和信念的一种结合,这些感觉和信念中有一些是相对立的,并为美国人和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所共知,它影响着我们的商业目标、日常生活(如移民到美国的决策),以及传递给我们后代的价值观。以自由神雕像为标志的“大熔炉神话”就是美国梦的一部分,资本主义和民主是美国梦的其他在这里,神话不是指那些有关美国的简单传说和传奇,而是指故事所反映出的各种观念,指人们共同具有的行为模式、信仰模式和感性认识模式,是某一特定文化群体广泛接受的信念,它们具有非理性、有描述性而无判断性等特点。(译者注)

方面,这一点在霍雷肖·阿尔杰的小说和联邦宪法中得到了表达。诸如个人主义和物质主义等价值观也被融人到了上述神话中。作为一个政治乌托邦的正式故事,美利坚的缔造者设计的美国宪法是什么?

日本也有自己的国家神话,这是建立在适应能力和依靠自己的基础上的。美国人很少注意到日本的这个特性。,美国商界和政界普遍都将日本通产省看成是一个主导性的力量,一个以与其他国家不对称的方式动员组织科技和工程公司的力量,这是一种阴谋的神话——在事件的背后,涌动着看不见的力量。

上述认识实际上是错误的。日本通产省更多的是日本根本神话的一种表达形式,就像是一个包含了其历史的故事,人民从不断的灾难打击中恢复过来。日本人民面对的四个“魔鬼”是地震、大火、台风,以及愚蠢的领导人,这四个方面都是超出日本人民控制范围之外而又经常打击他们的因素。即便是在遭受重大损害之后,去做生存下去所必须做的事情,这一点已深深植根于日本的文化中。日本人进行储蓄并不是因为他们想接管世界,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可能要进行灾后重建。他们看重教育,并将教育看成是延续文化和抵御未来威胁的一种方式。这些文化形式一直出现在日本的历史长河中,而且也仅仅是作为日本故事的一部分而被人们所了解,就像美国梦也仅仅是美国故事的一部分一样。

美国和日本的神话怎样影响到了国民的行为?想想1973年爆发的石油价格危机,石油价格突然暴涨,极大地

影响了两个国家。在这场危机中,日本以自己的适应能力作出反应,并意识到自己将再也不会生活在一个拥有廉价能源的世界里了,在人民的支持下,日本领导人很快明白,要保证能源生命线,就得始终依靠别的国家。于是,在三年之内,日本依靠自己的力量发展了高能效的工业经济体系。当然,这也意味着日本在重建资本结构的过程中,经济面临着非常严重的衰退,但到了1976年,它们的节能效果取得了巨大的提高。

而美国的反应则不一样。政治上,美国的领导人引发了战争,并维持“领土扩张命定说”。公司领导人拒绝相信这会比电影《机会之乡》(LandofOpportunity)里所面临的暂时挫折更加严重。普通民众起初表现出了对石油管线、阿拉伯人及石油公司的愤怒,之后,他们根据各自的意愿和喜好,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生活,以使其更能节约能源,而后者却与之相反。尽管日本比美国对石油进口的依赖性更强,但似乎美国更易遭受石油价格危机的伤害。这并不是说,美国神话就比日本神话“糟糕”,有疑问的一点是,美国对“熔炉”和自我实现的态度能够在未来的岁月中带给我们更多,但在应对石油价格危机的关口,日本神话确实带来了经济的巨大成功。在那样的场景下,技巧在于要承认多种神话共同存在。

神话是故事的一种特定形式。《美国神话,美国现实》一书的作者詹姆斯·罗伯逊为美国神话作出了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定义:

神话是人们在特定的社会中相信自己能够达到的“事物所呈现的方式”,并且是人们在试图理解所处的世界和自身的行为时所提及的样式。神话是行为、信仰和感性认识的模式,这是每个人都具有的。神话不是深思熟虑的或者自发产生的,也并非虚构的。

在人们所处的时代,神话的起源不太容易被承认。确实,通过分析的方式研究神话的概念只是现代的产物。古希腊可能并不将宙斯和赫耳墨斯的故事看做是神话。不会有人在公元前400年的雅典这样说话,“这是一个解释雷暴广泛存在的很好的方式”;也不会有人意识到宙斯的众多妻子的故事恰恰成了文化“粘合”的起源。当骑着马发动战争的至高无上的雷神宙斯的崇拜者入侵伯罗奔尼撒半岛时,他们征服了无数的独立谷地、女家长制下的家园,以及农耕制下对诸多地神的崇拜者。宙斯简单地娶了当地的女神,于是被征服的文化也就加入到了文化大家庭中。

正像詹姆斯·罗伯逊所指出的,美国神话与此有着相同的基础。举例来说,乔治·华盛顿和樱桃树的故事解决了存在于美国特性深处的矛盾:造反和无罪之间的冲突。建立在革命基础上的文化必须赦免特定形式的暴力。然而,美国也是一个新的、年轻的和无罪的地方。樱桃树的故事一一对其父所拥有的财物实施了暴力,然后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为,最后得到了父亲的赞许——实现了每一个反叛的儿童的愿望,那就是反叛和独立会与赞许交汇,并且最终再次得到了父亲的拥抱。这些故事所包含的事实例来说,不管华盛顿是否真的砍倒了樱桃树——与从中可以洞察的美国在精神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比起来都显得无足轻重。多年后,像电影《飞车党》、《无因的反抗》、《毕业生》、《霹雳炮》,以及《星球大战》三步曲等都宣扬了同一个主题,像在石油价格危机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一样。

组织也有自己的神话,普遍是有关公司过去和未来的并为人所相信的故事,美国电报电话公司“普遍服务”的观点就是一个例子。从西奥多·韦尔对人类的伟大服务开始,美国电报电话公司发展了一个高于一切的愿景去惠及每一个人,也就是要为全美国——即便是最为偏僻的地方——提供同样的电话服务。上述这些给予了电报电话公司一种组织神话,这种神话有些类似于美国民间故事《番撒希望种子的约翰尼》,使用电话的人并非仅仅是操作者和技术员,他们同时也是在播撒沟通的种子的人。在你审视电报电话公司目前面临的挑战时,会清楚地发现公司正在失去它原来的神话。

原来的普遍服务的目标与世界发生了冲突,这一点发生在电报电话公司被分解并面临着要成为一个充满竞争力的高科技公司之后。现在电报电话公司的员工发现他们并不是都有一个面向未来的清晰的神话,他们正处于试图重新发现自己愿景的过程中。任何一个有关电报电话公司未来的情景,都应该帮助人们理解神话的冲突所可能导致的后果。

这样,在书写情景的时候,我们要讲述那些在未来会非常重要的神话——不论它是新的还是旧的。例如本书第7章要讲的“全球青少年”,就是一个神话的形象,因为它并不代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个人,但却是一个20多亿青少年的标志。这些情景中的神话帮助我们掌握那些不会以具体形式存在的力量和感觉,然后加以描述和想象,并通过一种帮助我们使用的方式将之带人生活中。以讲故事的方式存在的神话可以揭示我们对未来的感觉、希望、期待以及恐惧。

1983年,我曾向我在壳牌公司的上级提出开展针对前苏联未来的研究的建议,但他们却质疑公司业务与此项研究的相关性,他们说:“在我们的业务中,前苏联只是一个次要的因素,前苏联只出口很少的石油和天然气,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比我们大得多的竞争者。前苏联不在我们的议事日程上。”“前苏联必将出现在我们的议事日程上,”我坚持道,“前苏联是世界上石油和天然气储备最多的国家之一,仅次于沙特阿拉伯。伴随着国际石油行业在中东之外可寻找到并能带来盈利的石油天然气资源越来越少,前苏联邀请国外石油企业参与到国内石油工业将有(并且肯定有)非常大的可能性。而且,在几年后,您就将不得不作出关于是否继续开采巨人气田的决定。”巨人气田是一个深藏于l000英尺海水之下的一个天然气资源,位于远离挪威海岸的北海,壳牌发现了这个气田并正在试图决定怎样去开发。

“那将需要建造一个1500英尺高的平台将天然气开采出来,”我说,提醒他们所知道的,但或许在以前他们从未听说过,“建造这样一个平台及其周围的气井需要花费60亿美元,这将是在建造过的可移动目标中最庞大也最昂贵的一个,这个气田将向欧洲输送天然气,而另外一个供应者恰恰就是前苏联,并且前苏联提供的天然气比巨人气田的任何天然气都便宜。然而,因为众所周知的政治因素,欧洲国家形成了一个非正式协议,协议规定欧洲只能向前苏联开放其35%的石油天然气份额。”如果前苏联的廉价天然气能够在欧洲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巨人项目就会受损。我问我自己,在什么样的可能情形下对前苏联天然气市场份额的限制会终止?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前苏联会向壳牌和雪佛龙这样的石油巨头开放其宝贵的资源开发?也许,只有在前苏联和北约的政治关系发生好转时,这种情形才可能发生。确实,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还很渺茫,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考虑这些因素,因为它们已经成为一个潜在的、重要的影响因素,并将影响到动辄数百亿美元投资额的决策,位于北海的巨人项目以及长期勘探项目都将受其影响。

1983年,在里根和撒切尔夫人还将前苏联称为“魔鬼帝国”的时候,冷战的结束似乎是一个不可想象的事情,而因为壳牌的总部就设在伦敦,所以这一点对公司来讲就更为重要。在前苏联,前克格勃的头目尤里安德罗波夫刚刚掌权,后来进行的“公开化”和“改革”等字眼在西方还不为

人所知,戈尔巴乔夫当时也只是前苏联的一个地方官员。然而我们能够在壳牌工作仍然是幸运的,我们开发了可以使我们检查自己旧的心智模式的规则,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出我们的意见和假设,并且仔细思考这样的心智模式能够保证我们看到正确的未来。但是,注意那些使我们不舒服或者我们并不真正理解的情形,将帮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有用目标上。

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决策会在近期或不久的将来出现。

对它的反应会影响你的生活和业务,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未来几年的事情。思考一下:什么是壳牌公司巨人平台的等价物?面对工作、关系、商务、投资、财务、新产品、市场、研发战略,或者仅仅是生活,什么样的决策在等着我们去作?

为了帮助你能作出上述决策,你又有哪些隐藏的问题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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