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蜜终于弄清了自己被老妇“请”来原来是做点心的,自己还饿着肚子,却来给别人当午餐,还有天理么。李蜜气急败坏地用手点指,“你们,你们居然吃人,这么野蛮的事情你们也做得出。你,我——”。啥也甭说了,还是跑吧。想到这李蜜抽身就向回跑。她就不明白,世界上物种那么多,会蹦的,会叫的,两条腿的,四条腿的,比比皆是,为什么要吃人呢。
人肉好吃吗,能咽得下去吗,再说,怎么吃呢,从哪下嘴呢,是劈开还是剁碎了呢,是生嚼还是红烧,哎呀,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恐怖。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人都出,这能算是人吗,简直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李蜜一边跑一边诅咒那个吃人的大胡子,同时也担心,在这个没有翅膀也能飞的年代,就凭自己这两条腿,能跑得出这两个变态人的魔爪吗,但是总不能束手待毙啊。很快李蜜的担心就变成了事实,就像她预想和担忧的那样,脖领子被人揪住,她又回到逃跑的原点,也不知是腿软还是地不平,李蜜一下子跌倒在地。
李蜜抬头望了望老妇,老妇面沉似水。望了望络腮胡子,胡子面带笑意,笑得高深莫测。
李蜜见逃跑不成,整了整领子,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做这种残暴的事情,不怕报应吗,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不怕——”李蜜看两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似在听她演讲,这种大义凛然的话对正人君子能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对这两个变态完全是对牛弹琴,于是话锋一转,“就算你吃人,也要选个健康的吧,选个水灵灵,看着顺眼的,你瞧我,我全身都是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医生说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李蜜装模作样地抹了下眼睛,“我有皮癣,冻疮,水肿,还有黑血病,去年被黑蝙蝠咬过落下的,皮癣是被王翠莲传染的,水肿是家传,我想想都恶心,你吃得下去吗,你不怕被传染吗,医书上说,同类之间是最容易传播疾病的,你因为吃个人送了性命多不值啊。”
胡子闻言摸了摸脑袋,皱了皱眉头,李蜜看到一线希望,莫非这话把他的食欲压下去了。胡子说:“可是我吃人吃了四十多年了,我五岁那年我娘就开始给我烤人肉吃,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就一路吃了下来,也没传染什么疾病啊,在所有可吃的东西里面,我感觉人肉是最可口的,当然了,我也不是天天吃,平时我也像你们一样,蔬菜,米饭,瓜果,只是隔个十来天就得吃点人肉,否则嘴里能淡出鸟来,记得有一次我被困在山洞里,困了三个月,三个月啊,我饿坏了,其实主要是谗坏了,我半年不吃饭也死不了,吸风饮露,一样自在。可是三月不知人肉味,那是一种怎样的难熬,现在想来还有余悸,你猜怎么样,实在没办法,我急了,就吃了自己一口。”胡子说着,撩起那只跛的大腿,李蜜一看,果然在腿肚子上缺了一大块肉,伤处红惨惨的,李蜜看了一眼赶紧别过头去,这哪是人啊,分明是长着胡子的畜生。
胡子放下裤腿,叭叭嘴,“说着说着,我还就想吃了,小娃娃,细皮嫩肉的,一定好吃,先从哪下嘴呢,对,先吃手吧,凤爪,最有啃头。”
胡子说着跛着腿张着双手老鹰捉小鸡似地扑向李蜜,李蜜惊叫着一下子嘣起来,围着老妇躲闪,跑了四五圈,跛子似是行动不灵,始终没有追上李蜜。老妇不耐烦地阻止道,“行了,二哥,打住吧,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一样,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胡子嘻笑着作罢。
李蜜惊魂甫定,隐隐觉得胡子不过在跟她开玩笑而已。
老妇说:“这么长时间了,三哥为什么还没来。”
胡子望望天际,“这不,说来就来了。”
等过了一会,李蜜才发现了人影,起初像一只风筝,瞬间就变得很清晰,携裹着风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老妇和胡子对面几步远的地方。
来人是个比胡子年轻也帅气的中年人,目光冰冷,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傲气,不知怎么的,李蜜看了他一眼就断定此人不是恶人,这样的人决不会跟恶人纠缠在一起,这么说来,老妇和胡子也应该不是恶人才对,李蜜想到这心下安稳了些。
来人对老妇说:“四妹,酒呢。”
老妇一指李蜜,“没时间买酒,因为遇到了这人。”
来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李蜜几眼,不解地说:“我不懂,这人怎么了?”
老妇说:“这少年很有来头,她会吸水,号称吸水神少。”
那个三哥嗤地一笑,又拿冷眼打量了李蜜几眼,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屑,“神少,这种名头听多了,就凭这人也敢称神少,没有一点根基,能吸多少水。”
老妇说:“本来我也不信,但是我亲眼见着她吸了很多水。”
“很多是多少,拿什么作量,不会用杯盏吧。”
老妇说:“三哥,不要先入为主,江湖能人辈出,人不可貌相,她吸干了桃花潭水怪贮藏的水,你说有多少。”
三哥大感诧异,像发现怪物似地重新打量着李蜜,“双眼无神,脚底无根,呼吸沉重,精气涣散,怎么看也不像个修真异人,难道是个韬光隐晦的高手不成。”说到这,他转问李蜜,“小姑娘,你的师父是谁,在哪修炼,真的很能吸水?”
李蜜这时候正暗自揣度这三人是什么身份,老妇带她来此究竟是什么目的,刚才被胡子吓了一跳,又让这三哥贬损了一通,现在问她的强项,尤其是师父姜如意将要隆重出场,怎能不让李蜜精神一振,她把头发一甩,刚要气壮山河地做个肯定回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他管自己叫小姑娘。
李蜜顾不上回答那位三哥的问话,心虚地反问道:“哪里有小姑娘,我是神少,我长得很像小姑娘吗?”
三哥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李蜜,那神情好像在说,往下编啊。
胡子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你说你不是小姑娘,好办,那你敢不敢像我这样打赤膊。”胡子就穿了一件衬衫,两襟只用一颗扣子维系着,上面露着胸毛,下面露着圆滚滚的肚皮,所以跟打赤膊没什么区别。
老妇带着嗔怪说:“二哥,不要口无遮拦好不好。”
胡子笑道:“我是在逗她。”
李蜜听了胡子的话,条件反射般地反而把衣服护紧。弱弱地说:“我只是长得秀气罢了,哪里就小姑娘了。”
老妇不耐烦地说:“还嘴硬,当我们是瞎子啊,我们可不是糊里糊涂的端木小姐。”
胡子也附和着说:“对,别否认了,你手那么白净,声音那么动听,不是姑娘家是什么,女孩子出门扮男装很正常,咦,端木小姐是谁。”
李蜜暗暗一惊,心说千万不要说出去,自己女扮男装骗人家小姑娘可不是光彩的事情,李蜜心中默念,不要说,不要说,阿弥陀佛。甚至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游戏,盯老妇用意念暗暗说,一二三,你是木头人。
可是毫不管用,老妇人把她和端木椒的那点事从头至尾全抖落了出来,李蜜直纳闷,当时这老妇在哪里,她怎么全看到了。本来李蜜扮男装一是为了出行方便,二是出于好玩,想试试那面具,端木小姐硬要往枪口上撞,可是老妇不那么想,她在讲述之中,虽然没用指责的言语,但还是把李蜜讲成了一个骗吃骗喝骗感情的人。
那三哥哼了一声,对李蜜嗤之以鼻。
胡子却听得津津有味,喜笑颜开,不时来上一句,“哦,有意思,有点意思,娃娃很精明啊。”
如果李蜜会水,她一定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去,如果她会遁地,她就会一个猛子扎到地里去,如果她会飞,那她也会一个猛子扎到空中去。
可是李蜜这三样都不会,只能面红耳赤地站在当场,任人评说,这段时间,李蜜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终于,随着胡子的哈哈大笑,老妇的嘿嘿冷笑,三哥的摇头叹息,这段下马营的艳遇讲述完毕。
之后,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李蜜,李蜜尴尬同时认真地解释说:“是那端木小姐追着我不放,请我吃饭,邀请我去她家,我可没有去挑逗她。”
胡子说:“没什么,端木椒那丫头有的是钱,下次见到她,别只让她请客,想法弄她点钱,再说那小妮子目空一切,没老没少,属猴子的,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是春风满面,和风细雨,突然就横眉立目,脏话连篇,不是看在端木青云的面子,我早就教训她了,让她吃点苦头,那是天理报应,若是老爷子知道了小丫头的这件糗事,还不把肠子气炸了,见到那老家伙,我一定气气他。”
李蜜忙说:“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我本来不是有意的。”
老妇趁机说:“要我们不说出去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
李蜜隐约觉得将要触到这次绑架事件的中心点了,但这个时候,哪有权利说不呢,小心地问:“什么事?”
老妇一指脚边的汪洋水域,:“对你来说,是件小事,就是把这片湖水吸干。”
什么?李蜜惊得倒退数步,这么一大片水域,展眼一望,茫茫无际,自己的丹田怎么能装得下。
三人一直紧盯着李蜜,老妇见此情景,不冷不热地说道:“怎么了,吸水神少也有怕水的时候。”
李蜜为难地说:“水太,太多,怕是吸不了。”
老妇说:“你不是黄河作盏,长江为觞么。”
李蜜说:“一般的时候是的,可是这段日子不舒服,有点感冒,恶心,所以影响了吸水的能力,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老人家,你还是把我送回下马营吧。”
胡子说:“你还惦记着端木椒那丫头啊,和那丫头在一起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是不是比跟我们要快活,不要说我没警告你,这丫头很难斗,可能一时蒙住了眼睛,将凰作凤,等到她识破你,有你好看,我说神少,你若真有本领,就帮我们把水吸干,如果你没那么大本领,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帮了我们,咱也不会亏待你。”
李蜜看胡子为人很好,似是豪爽之人,便说:“胡子大哥,其实我修仙没多长时间,吸水神少,那是我随口说出的,和那水怪对阵,总不能从面子上先输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说开了,胡子点点头,对老妇说:“四妹,你听到了,小姑娘很坦诚,人是你请来的,还得麻烦你给人家送回去,顺便弄点喝的回来,我跟老三去守岗位去了,怕大哥一个人的眼睛不够用。”
老妇说:“先等等。”转向李蜜,“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