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鼠没必要讲什么礼让,那个叫剑青的弟子开场白说完,出掌向老鼠身上打去。
呼的一声,掌风乍起,房屋颤动了一下,屋瓦飞起数片,落在不远处,铿然有声。
众人在院里看不清战况,但明显老鼠并没有被这一掌击毙。因为那个弟子咦了声,说道:“畜生,居然能躲开,看你能躲到何时。”又连发数掌,每一掌都是挟沙带土,呼啸刺耳。
那只老鼠开始逃窜,这家客栈大约有五十间客房,分前后两院,客房的山墙檐角连在一起,呈日字型,这只老鼠就在屋顶上撒开四爪狂奔,剑青在后面紧追不舍。
剑青是有功底之人,已经练到登萍渡水的地步,所以踩在瓦上并不会踩碎,但是他的掌风却无法留情,所以每一掌下去,都要给房屋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坏。
剑青也明白这点,所以不肯轻易出掌,总是看准时机才痛下杀手,无奈这只老鼠非常狡猾,不走寻常路线,跑着跑着突然会出现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剑青的每次出掌都是落空,气得剑青一边追一边怒骂。
后来剑青不得己亮出了宝剑,屋顶上剑光一片。
也不知在屋顶上跑了多少圈,也不知打飞了多少片瓦,剑青追老鼠,众人的视线追着剑青,众人的脖子都扭得有些酸痛了,当然最痛苦的还是掌柜,他不仅脖子痛,心也痛。他向剑青喊道:“年青人,把老鼠赶跑就行了,小心,小心瓦,又坏了好几块,我的瓦啊。”
剑青一心在诛杀老鼠,哪有心思理会掌柜的喊声,这时他的眼里除了老鼠再无他物。于是掌柜的向剑青的师父恳求:“师父,让您的高徒把老鼠赶走就行,不必一定要杀死,老鼠也是一条生命。”他并非体恤老鼠,而是心疼屋瓦。
那位师父慢条丝理地说:“老板,很遗憾,这只老鼠赶不走的。”
掌柜的苦着脸说:“为什么呢?”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想像,老鼠能咬塌房屋,他第一次见到,老鼠打不死还赶不走,他第一次听说。
师父说:“很明显,它的主人还在你的客店里,所以老鼠不会离去。”
“那这主人是谁啊?”掌柜像在问师父,也像在问众人。
众人没人回答,只有李蜜把身子又向下矮了一矮,师父说:“不知道,看来他不打算要这只魔宠了。”
掌柜的直抖手,“这可要命了,这到底是谁的,求求你把它收回去吧,我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掌柜见众人没人接话,又转求师父,“您是不是也上去帮一下您的高徒,这,这老鼠闹灾,您不能看热闹啊。”
那位师父没有答话,用心地看着上面剑青和老鼠的战斗。
剑青在房屋之上腾来跃去,紧追着老鼠不放,已经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这家客店共有房屋四十二间,其中有一间是杂货房,位置处在日字左手厢房的中段。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用不上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这间房的顶上有个地方的椽子烂朽了,去年夏天被大雨冲开了一个洞,由于是杂货房,可以将就一些,于是当时小伙计拿桔杆补上了,上面用瓦盖好,漏倒是不漏了,可是那个地方是不禁踩的。
老鼠和剑青在杂货房上跑过了N趟,都没有踩到那个烂洞,但是俗话说,常赶集没有遇不上亲家的,于是就在某一时刻,剑青的左脚和那个洞在非常偶然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接触了。
剑青虽然是修仙之人,可是并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他并不知道这貌似稳固的屋顶,有几片屋瓦一年来一直都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于是悲剧发生了。
伴随着扑通哗啦一阵响声,剑青像变魔术一样,从屋顶突然消失,但随即他破门而出,跳到院中,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不禁恼羞成怒,对着房顶叫骂,“鼠辈,别让我抓到你,否则——”剑青没有说下去,他也想不到抓到老鼠后要对它施以什么样的处罚。
剑青宝剑一晃,正要再次跳到房上。
师父把他制止住。“行了,剑青,不要上去。”
剑青既有愧色又有些不服气,说道:“师父,我能杀死它,一定能杀死它。”
中年人摇摇头,“你能杀死它的话早就杀死它了。”
剑青还是不服气,说:“师父,我是因为怕毁了这些客房,所以没敢下手,这就是平常所说的投鼠忌器,这次我上去,我——。”剑青看了看掌柜,没有说下去。
弦外之音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次上去,可能有玉石俱焚的壮烈画面。
掌柜闻言大惊,刚要说万万不可,不可因为一只老鼠而毁了我半生心血,中年师父先说话了,“剑青徒儿,不要再给掌柜添麻烦了,你捉不到它,是因为没它的动作快,待为师去捉拿它。”
中年人突然从众人的眼中消失,大家没看清中年人怎么做,人已经到了屋顶上。
紧接着,嗤地一声,一道白光在空中闪了一下。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吱地一声惨叫,一团黑影从房顶滚下,是那只超级老鼠,它不但没有逃跑,居然冲着人群而来。
人们想到老鼠能咬碎房瓦,血肉之躯怎么能够抵挡,呼地一声作鸟兽散。
中年人也从房顶跳下,追向老鼠。
李蜜也赶紧向旁边闪去,但她发现老鼠拐了个弯,还是奔她而来,李蜜急忙朝向另一个方向闪开,可是老鼠还是追在她的身后,吱吱叫个不停,已经蹭到她的脚后跟了。李蜜大惊,喊道:“不要咬我,我又没有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欺软怕硬,走开。”
又是一道细微的划破空气的声响,老鼠的叫声嘎然而止。
众人惊魂甫定,看到老鼠已经断成两截,令人恐怖的是,长着脑袋的半截老鼠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突然跃起,伴着一声凄厉的怪叫,扑向中年人,众人不觉叫出声来,中年人也吃了一惊,但并没有乱了分寸,说了句,“好顽固的畜生。”剑光闪处,半截老鼠又被斩成了两份。
而且如果上一次叫腰斩,这一次则是中分。
这一次,老鼠彻底不动了。
李蜜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查看了一下脚后跟,幸好没有伤口。
中年人盯着李蜜,李蜜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盯了好长时间,李蜜被盯得不知所措,为了打破沉默,李蜜伸出大姆指,说:“大师,您真勇敢。”
中年人没有表态,突然问道:“为什么老鼠会追着你不放?”
李蜜装成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胡乱答道,“我也在纳闷,为什么老鼠要追我,我从饭厅回来的时候踩过一块掉到地上的红烧肉,可能我的鞋子有香味,要不就是我穿的裤子是浅色的,晚上显眼,要不,要不就是因为我本身是属鼠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表示纯属无稽之谈。李蜜生怕中年人问她老鼠是不是她的,那样的话自己就到了两难的地步,说是,掌柜的肯定不会放过她,说不是,有违师命,师父告诉过不许说谎。
李蜜于是来了个反客为主,主动说:“大师,你不会怀疑这老鼠是我养的吧。”
中年人已经看出李蜜根基尚浅,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魔宠,中年人说,“凭你还没有驾驭魔宠的能力。”
李蜜忙不叠地点头,“大师说得对,我刚入门不久,连正常的宠物都没有,别说魔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