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身子一僵,面色一红,懂了。
白沐动也不敢动。
稍一动作,破缕的衣间便难免肌肤相触,一片温软细滑。
触目是大片的胭红轻粉色,映衬着如瀑的乌黑发丝。
耳中所闻,皆是靡靡暧昧;鼻间所嗅,缕缕奇异妙香。
直教人醉意微醺,情意萌动。
似乎有热辣的液体不受控制的从鼻孔流出。
为何每次碰上这少年,都要经历如此的香艳火辣?!
“啊!”白沐突然惊叫低呼。而后是抑制不住的破碎笑声。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好了,情、景、形、声,齐全了。
白沐从难以抑制的笑声中支离破碎的抗议:“你挠我腰眼做什么?”
可惜这声音掺杂在放肆的笑声中早已无法辨别,一不经意,直被当做破碎的喘息呻吟。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月光透过庭院内晃动的树影,洒落一地清辉。惊了一室的春意盎然,呻吟喘息。
少年力道恰好的掐了白沐腰身,轻轻巧巧打个滚,将自己的面庞掩入白沐身下,便不用担心妆容早花,透露了男身。
门外似有一声熟悉至极的轻叹。
白沐缓缓转头,便见一袭青衫立于门口,背对着皎白月色,像有柔和的光亮笼罩全身,又像有盈澈的冰华轻轻围裹,阻绝外世。
白沐大感尴尬,手忙脚乱的往起爬,却被身下少年不动声色的绊倒几次,反显的自己醉于春色一般。
白沐气急,形态狼狈的胡乱解释:“苏大哥,我、我方才喝醉了——见笑见笑,莫怪莫怪。”由于急于脱身,总是无法避免的与身下之人纠缠在一处。
白沐急的额头一层冷汗,却见身下之人突然撤去伪装,拉下身上的粉衣,不再纠缠,起身像窗边走去。
白沐随着起身,向门口一看,苏清晗不知何时已经走开。
美貌少年倚在窗边,看热闹一般冷笑一声,“有缘再会。”伴着漂亮利落的一个翻身,消失不见。
白沐愤愤然转身整理残破衣物,来不及多想,却听一阵嘈杂,想来厅中宴席已毕。
“苏大人,你怎一个人在此处?”远远传来一句询问。
白沐蓦地一惊,余光一扫,却看见了角落里生死不明的****,只惊起一身冷汗,这可如何解释?
唯有赶紧离开才是正理。
抬脚至门前,却看见不知何时已蔓延至室外的斑斑血痕。
白沐心中一凉:天欲亡人!这间小室,竟是没有门槛的。这滩血迹,怕是不知何时便流出室外,早被有心人看见了罢。对了这滩血迹——到底从何而来?!
不及深想,门突然被人从外彻底撞开。
也好,不必想了。照实说吧,想来也不会怎么样,毕竟自己也是受人所迫,有手腕间的伤势作证。
“少爷!”
竟是早茶。——还有他身后不远处的黑衣甲胄,严凤诉,苏清晗,和当今天子。
“严大人说你不见了,你呆在这里做什么?”早茶进门被个物事绊了一脚,低头察看之下,大喜过望:“少爷,是小白的咬痕!”
早茶兴致勃勃的肯定:“没错,这人肯定是咱家小白咬的,这下好了,小白找着了少爷你可不能再怪我了。”
白沐心中一片冰凉。这句话已经真真切切被随在早茶身后而来的每个人都听在了耳中,赖不掉了。
“白卿?”皇帝上前,神色如常,亲切询问。
白沐跪倒在地,脑中迅速的想着措辞。要怎么禀奏,才能增加可信度?才能洗脱干系?
可惜,没机会了,也洗不脱了。
天子翻脸如翻书,金口玉言,冷冷掷下一个字:“搜。”
早茶被侍卫强行架走,室内转瞬间点起了数盏明灯,所有事情都无可遁形。
****的身体早被侍卫从角落里拉至灯下,脖颈上的两点红痕在烛光中醒目至极——蛇的咬痕。
然后白沐惊异的看见,矮几下滚落出一具鲜血浸染的尸体。
尸体的主人白沐恰好认识,因为不久之前白沐还和这人一起在厅中喝酒,鄙夷此人掩饰风流假作正经。更巧的是,此人还是白沐午后专程差人请来赴会的五名青年俊彦中的一名,官居正四品。
继而白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名侍卫从自己腰间搜出一枚玉佩。
那是枚镂刻的白玉,雕工极其精细不凡,一看便不是俗物——正是那日白沐从严凤诉的袖带中拿出来给****抵债的,后来辗转被那个少年拿走,可怎么又会出现在自己这里?
白沐心下一思量,便已了然:定是那少年临走之前假借挠痒之际,偷偷塞回自己腰间。这却又是为何?有何阴谋?
正思量,****自地上幽然醒转过来,抚头呻吟痛呼:“公子,你不愿意付钱也不用害老朽啊......”看到玉佩被人拿走,奇道:“你们拿这小公子的白玉作甚——”不及说完,被侍卫带走。
皇帝将玉佩攥于掌中,摸玩把赏,“白卿,你这枚玉佩好生精细。”
那是严凤诉的东西。可惜白沐没有辩驳的机会。
因为皇帝很快便兴致勃勃的冲着苏清晗招了手,亲切十足的自接自话:“苏爱卿,你过来瞧瞧。”
“苏爱卿,如何?”皇帝温和询问。
“主上,确是很精细。”
“比之下午所得那枚,又如何?”
“成色质地,一痕一纹,无不如出一辙。”苏清晗抬手按压眉角,隐去不适,音色淡然:“以此精绝做工,想来世间不可有二,当属一物。”
“一物?你那枚呢?丢失了?”
“......是。下官不察。”
皇帝缓缓踱步过来,声音顿显阴森冰冷:“白卿,你可有话要说?”
白沐的脑袋有些钝疼,下午在塌下听到的语言猛地浮现在脑海中。
‘这是方才那女子身上掉落的佩玉,旬采,你差人去查查。’
耳畔又传来少年不久之前的嗫嚅声:‘若非我有件重要东西落在那皇帝手中,我才不回来!’
白沐有些发怔,浑身如置寒冰。
原来如此。玉佩有两枚,一枚是严凤诉的,一枚原属那少年。
少年午后行刺,遗失佩玉,是以才会冒然挺险,二度前来。而后巧妙的借着倒酒之机,从苏清晗身上拿回旧物。
但皇帝以为,玉佩只有一枚。便是自己身上的这枚。
皇帝以为......自己勾结刺客。或者干脆可以说,皇帝以为:自己指使刺客。
少年从苏清晗那里拿走自己那枚,顺手归还从****那儿得到的另一枚。
——却恰好让白沐含冤莫辨,有口难言。
两枚玉佩一模一样。再有****作证,罪名已然坐实。
刺客,也就是方才那少年,是楚南莫家的,养蛊弄巫的。花楼死的六人,又恰好与蛊有关。初识那少年,又恰好在案犯之地。那么严凤诉和刺客,刺客和严凤诉......
纷杂的关系搅得白沐脑仁儿生疼。
还需如何解释?我与那刺客并不相识,毫无联系?这岂不是此地无银,巴巴地撞上去告诉皇帝——自己便是下午潜藏在塌下那窃听之人吗?!
皇帝唇角扯出一个笑来,身后的逡黑树影和他自身病态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将那张原本俊朗英气的脸扭曲的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