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悦表情一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兰芝,欲速则不达,我与继母之间,本来就不怎么亲近,若贸然急进,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还是缓一缓再说为好。”他说完,顿了顿,又道:“兰芝,不如你先去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何处投了我继母的缘,那样我在她面前提起咱们的亲事,也好有个说法。”
柯兰芝不得不承认,董成悦套话的技巧,实在是高超,若非她熟知前尘往事,一定会入了他的圈套。只可惜,而今她已然心如明镜,董成悦却还拿她当从前的傻丫头,这场较量,她的胜算不小。
望着董成悦的眼睛,柯兰芝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想。”
董成悦的脸上,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柯兰芝却直觉得恶心,连忙道别转身,跑去拽了柯梅芝,出园子去了。
她俩的住处,并不在一起,而是一个北,一个南,于是便在园门口分手,各自去了。
柯梅芝疾步快走,一头钻进小树林里,转了个方向,顺着小路拐回园中。园中亦有一片小树林,林中一间茅草屋,极少有人知晓,她径直走到屋前,推门进去,董成悦果然就在屋里等她。
在董成悦面前,柯梅芝向来性急,一进门便抱怨:“今儿六姐是怎么了,一下子就讨了你继母的欢心,你也不拦着。”
董成悦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苦笑道:“我要是晓得缘由,早就拦住她了;不过我方才问她,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兴许只是误打误撞罢了。”他说着说着,突然一顿:“要说她今儿有什么不同寻常,那就是那身打扮了,怎么通身不见金银首饰,衣裳也是旧的?”
柯梅芝朝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酸溜溜地道:“这个我早就问过她了,她说是故意穿成这样,好试探试探你的真心!”
董成悦嘴凑到她的脸庞,低声笑道:“她打扮得跟天仙似的,我也不曾对她动心,穿成这样,就更别提了。”
在情人面前贬低别的女人,往往比甜言蜜语还要好使,柯梅芝马上高兴起来,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董成悦顺势把她放倒,将手探进了她的衣裳里。
柯梅芝啊了一声,隔着衣衫抓住了董成悦的手,连声地道:“不行,不行,你这是作什么!”
董成悦就把手停留在那里,不动,但也不抽出来,指头在柯梅芝的胸前划着圈圈,口中叹道:“方才在树下,你五姐催着我去求我继母,把和她的亲事定下来,我虽然极不情愿,但无奈哄她的话说在了前头,还真不知如何拒绝才好。”
董成悦所言不虚,就在前天,他还当着柯梅芝的面,向柯兰芝保证,一定会排除万难,把她给娶回家的;而今好容易郭氏态度松动,柯兰芝自然要催他赶紧行动了。因而柯梅芝听了他这话,心下马上活动开了,董成悦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份锦福堂的入股文书,万一他顶不住压力,假戏真做,真娶了柯兰芝回家,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但她,却就要人财两空了。
这么说来,目前的形势,其实是对她不利的……柯梅芝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董成悦满意地活动手指,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最后朝下探去,灵活地解开了她的裙带子。柯梅芝未经人事,娇喘吁吁,眼神迷离,但却还是果断地再一次抓住了董成悦的手,不许他扯掉她的裙子。弓在弦上,却不能发,董成悦很有些恼火,微微沉了脸,望着柯梅芝不作声。
柯梅芝娇喘着,语气却十分坚定:“这事儿不成,万一你破了我的身子,将来却不要我,我岂不是只能出家当姑子去?”
原来是因为担心这个,董成悦笑了起来,俯下身,同她嘴唇对着嘴唇,一面吸吮,一面含混不清地作保证:“我如若对你不是真心,怎么不干脆同你五姐好去?你放心,等我跟宁三一谈妥,就去求我继母,让她来你家提亲。”
柯梅芝却仍是不松手,反嘲讽道:“什么真心,莫哄我了,我又不是我五姐。你不过是想要钱,又嫌我们商户女出身低,如果娶了庶出的,只怕会更丢脸,所以这才找上我了。”
董成悦恼羞成怒,自己把手猛地抽了出来:“你还不是为了抬高身价,将来混个凤冠霞帔,不然又怎会瞧上我?”
柯梅芝脸上一红,坐了起来拢头发,放软了语气道:“我们柯家有钱,我又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你娶了我,陪嫁一样不少,何必非盯着那张文书不放?”
董成悦上下看她一眼,嗤道:“我盯着那张文书不放?你和你娘,难道不是一样盯着?”
柯梅芝脸上又是一红,张了张嘴,不作声了。
董成悦冷着脸,坐了好一会儿,又把手探进了柯梅芝的胸前,不住地揉搓,低声地道:“那张文书,可是锦福堂四成的股份,去年一年的分红,就顶你们柯家半年的收入了。你别觉着那钱只有你们柯家的一半,嫌少,你想想看,那么大一笔银子,是她一个人独得,而你们柯家的收入,多少人来分?”
柯梅芝主动朝他怀里靠了过去,笑道:“所以我们眼热是正常的。”
董成悦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朝靠墙的竹床走了过去。不一时,屋内就响起了竹床不堪重负,咯吱咯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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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盘腿坐在镶了螺钿的罗汉床上,直坐到双腿发麻,方才等到了柯梅芝回来,不禁就有些恼火,一见面就责问道:“作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
柯梅芝不敢答,左顾而言他:“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郭太太已经走了?”
齐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意味深长地道:“董家大少爷未回,郭太太怎会走。”
柯梅芝一惊,迅速抬头,瞟了齐氏一眼,道:“还不是被五姐闹的,我质问他去了。”
齐氏这才缓了语气,道:“那也不是他的错,你怪他作什么,快些坐下,今儿就咱们娘俩吃饭。”
柯梅芝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脱鞋上床,问齐氏道:“娘,郭太太还没走,你怎么就回来了?”
齐氏面色一黑:“你大伯母去了,我就回来了。”
大太太汤氏,和齐氏一向不对付,再加上老太太也只偏疼她,所以齐氏在那里待不住很正常,但柯梅芝很担心:“大房的姊妹们也不少……”
齐氏笑道:“放心,你大伯母目光短浅,瞧不上董家,嫌他们穷。”
柯梅芝放下心来,笑道:“他们人口太多,僧多粥少,自然只想找有钱的人家。”
齐氏却道:“那是因为还没分家,你大伯是长子,又是寄养在老太太名下的,将来家产会多分一份,比咱们强着呢,可怜你爹,成年在外东奔西跑,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偏他还乐此不疲。”
柯梅芝安慰她道:“爹不是笨人,兴许私下攒了不少。”
是攒了不少,不然怎么传闻他在外头的两头大越娶越多呢,但那些钱又不见他拿回家来,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便宜了那些贱女人而已!齐氏越想越气愤,但这些话又不好在柯梅芝面前讲,只得道:“扯这些作什么,赶紧跟我说说,你五姐今儿是怎么回事,董家大少爷又是什么态度?”
柯梅芝道:“别说他,就连五姐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已经哄着五姐回去想去了。”说完又紧张地问:“我们走后,郭太太又说了什么不曾?”
齐氏道:“他们书香门第,有话也不会明着说,且看着吧,反正就算他们上门来提亲,我也不会答应。”
齐氏是母亲,怎么这会儿却识事不清了,柯梅芝急了起来:“就因为他们是书香门第,讲究多,所以才要着急——如果董家被拒亲一次,难道还会再来向我求第二次?”
但齐氏却很不以为然:“不向你求亲又如何?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难道非得嫁给董成悦么?只要能顺利得到你五姐的入股文书就行,莫非你和董成悦不是夫妻,那上头就不能有你的名字了?不是夫妻,也一样能成合伙人,这有什么要紧。”
怎么不要紧!怎么不要紧!!刚才在园中的小茅草屋里,她已经成了董成悦的人了,如果不嫁给他,她还能有什么出路?!柯梅芝心急似火煎,差一点就托盘而出。
齐氏瞧着柯梅芝的神情不对,还道她是儿女情长,对董成悦用情太深,马上就不高兴了,把脸一板,训斥她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胡乱琢磨作什么?听从我的安排便是!因为时常要与董成悦商谈要事,我才准许你同他单独见面,你若是不听话,丢了我的脸,当心我把你送到庄子上去。别忘了,我们柯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德兴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不能做出有损名誉的事情来!”
有损名誉的事情?她已经做下了,可要怎么办才好?柯梅芝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