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雨平凡的日子继续着,除了偶尔和陈晨随意聊天,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这天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确定她的身份后,只留下一句话,甜美的声音却让林岚雨陷入狂乱沉思。
那人说,你根本就配不上陈晨,放弃吧,还有,他已经申请了美国LLM,大四就出国了,你觉得到时候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对方把电话挂了,她却拿着手机持续着接电话的动作怔了很久,站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下,走过她旁边的同学很奇怪的回头看她,她恍然不觉。
回过神来,走回宿舍的路上,那一句话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LLM,是美国法律硕士,曾经听法律专业的高中朋友说过。她知道陈晨学的是法律专业,而且知道陈晨很优秀,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世界与她完全是不同的,出国应该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出国读LLM可以接触真正具有实际水平的远胜于国内律师的优秀律师,应该对以后的职业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吧。但出国这样的事情是林岚雨从未想过的,她现在连英语六级都还没过,出国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秦贝贝却不在。周周告诉她,秦贝贝去了N大。
“N大?!”林岚雨惊讶地看她,“为什么去?”
“陆羽生打球的时候摔断了腿,她听说后就跑出去了。”
“啊……”林岚雨感叹,却说不出话。秦贝贝是行动派,如此的义无反顾。
林岚雨沉默着,突然很想像她一样果断一次,出国的事情终究要弄清楚,她想了想,拿起刚放下的包和周周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
再次出门,她也要去N大。
对她来说很巨大的举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地想看到陈晨。
几经辗转,终于下了火车,已经是傍晚。
在火车站前面休息的石凳上拿出手机给陈晨打电话,林岚雨从没想过陈晨的手机里会传出甜美的女声,甜腻腻的一声“喂~”害她一阵心惊,脑海里思索着相似的音频,一时忘了说话,对面又传来:“喂,说话呀?不说话我挂了。”
林岚雨看了手机显示的名字,陈晨,没错啊。眨眼,仰望天空……这是什么情况?她记得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也不是本人,没想到这会儿竟成了女生。
“晨!没有人说话哎,好像打错了,我帮你挂啦……”隐隐听到音乐嘈杂的声音,陈晨清朗的声音格外清晰:“挂了,回来继续喝酒。”林岚雨皱眉,他竟然跑去喝酒,有没搞错!
“啪!”挂了电话,林岚雨把手机丢进包里,然后东张西望:“饿死!先去找吃的。”
在附近的蛋糕店买了冰淇淋蛋糕林岚雨走回石凳,提着塑料勺子无味的吃了两口,又跑去前面的小卖部买了瓶水,水和食物都有了,人呢?刚刚不是陈晨接的电话,待会儿再打一次好了。林岚雨想好了,她不去N大,也不去联系秦贝贝,她就在这里等,只要陈晨来了,她什么都不会介意的。狠狠地吃一口蛋糕,林岚雨开始自我鄙视,陈晨的态度真的刺激到了她,怎么能让女生帮他接电话呢?而且还跑去喝酒!又想到早上的电话,很是郁闷和委屈。
一个含着棒棒糖的小孩踩着小小的蓝色卡通滑板经过林岚雨面前,好奇地看着她。林岚雨从头到脚看了小男孩一眼,继续吃蛋糕。抬眼的时候看到小男孩咽了咽口水,她眨眼再眨眼,看了男孩手里的棒棒糖,继续吃蛋糕……小男孩“幽怨”地看她,最后“啾”地离开了。
清洁阿姨过来打扫林岚雨脚下的垃圾,说了一声“小姑娘让让”,林岚雨转个方向继续坐着,过了会儿阿姨又嚷着“姑娘让让”林岚雨看了她一眼,双脚一抬置放在石凳上,顺手丢了手上的蛋糕盒,阿姨也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扫地……
提着大包小包的小情侣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亲爱的,待会再进去吧,逛了一天累死了,那边有个石凳我过去坐一下,脚酸死了。”
“好,听你的,休息下再走吧”。
女生在林岚雨旁边坐下,只有三个位置的石凳被她霸占了两个位置,男生只好提着东西站在一旁。林岚雨什么也没说,站起来,静静地站在旁边。男生看着空着的位置倒没好意思坐下,净站着和女友说笑。也许林岚雨的举动太过诡异,表情太过凝重,两个人呆了会儿便迅速离开了。
林岚雨从新拿起电话,铃声过后,终于是陈晨的声音,“岚?是你?”
林岚雨没好气:“你去喝酒了?”
“呵呵……”陈晨的声音有点飘飘的,“刚刚的电话是你。”
“嗯。”林岚雨很想说叫他快点出来,但出口的话却是:“你怎么能叫别人帮你接电话呢?”
“别人?你说米诺,手机放桌上刚好被她看见了,没什么的。”那边又是一阵嘈杂的欢呼,林岚雨想着他的话,突然萌生陈晨离自己很遥远的感觉,他身边有各式各样的美女,他喜欢她什么呢。
这样想着,林岚雨竟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陈晨沉默了一会儿,笑出声来,“你又胡思乱想了。”林岚雨瘪瘪嘴,不是她胡思乱想,是她很不确定他们的关系。而且,他就要出国了。
想到这些,原本纷乱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你能出来吗?”陈晨还没回答,林岚雨听到对面男男女女的声音:
“晨,快点!”
“晨哥,刚说过了酒桌上无电话,快点过来了!”
……
“就来!”
陈晨匆匆回复,对林岚雨说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过去了。”
“哦,好,你好好玩。”低沉下来的声音,不知道陈晨有没有注意到。林岚雨挂了电话,又从新窝在石凳上,双手环抱住膝盖,把下巴顶在膝盖上,看着过来过往的人群。也有不少的人好奇的注视她,她全都忽略了,脑袋里想的一会儿是这个一忽儿是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人渐渐少了,进入了夜越发清冷,林岚雨都快睡着了,冷,越来越冷了,不只是天气,心也跟着冷了。心里堵得慌,林岚雨忍不住做深呼吸,看了时间19:30,来的时候是傍晚,竟然在这儿,待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回家是不可能的还是回学校吧。
起身,竟有些昏眩,林岚雨以为是自己饿得晕了,又去蛋糕店买了面包和酸奶。边吃边走去买了票。果然晚上的火车不好坐,人又多,在人和行李中穿梭,临时买的票自然没有坐票,林岚雨想着自己坐了一个多小时,站三个小时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的。
在火车上昏昏欲睡,很累,今天一路折腾,又没吃正餐,即使站着也只好闭眼假寐。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周围人一阵惊呼,林岚雨闭着眼并不想理会,身心俱疲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她的兴趣。或许是某种直觉,林岚雨只觉得头顶有无形的压力,睁开眼,便看到巨大的黑影扑向自己,条件反射的用手抱头,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尖叫,头上一阵巨疼,然后是叩哢哐啷有东西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林岚雨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周围人的慰问声,讨论声,道歉声热闹的使脑袋嗡嗡的响。
前面有慈祥的老奶奶关心的问:“孩子,没事吧?撞疼了是不?给奶奶看看哪儿疼来着,不哭不哭啊……”林岚雨使劲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指指火车过道的卫生间冲了出去,身后是是一片关心的问候。火车上没有镜子,林岚雨看不到自己流泪的惨样,刚开始是疼的逼出来,后来是自己借机发挥,隐忍地没哭出声,眼泪在那瞬间似乎没有尽头。但没一会儿便用流水冲了冲脸,走出了卫生间。头还隐隐作痛,林岚雨不想回去面对那么多人的关心,迅速溜进另一节车厢,反正是站票到哪都一样。
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了,宿舍里的人大部分都爬到了床上。林岚雨“正常”的晚归果然没有引起异样,看来前几天部门里超时的会议打下了基础,只有周周喊了句“小岚回来了?”林岚雨朝她点点头,收拾东西进去洗澡。晚归果然有坏处,学校已经停了热水,林岚雨在冷水的洗刷下,瑟瑟发抖,就是没有像以前一样狂喊的冲动,想起来从下午就好像没开口,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说话,仿佛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
洗完澡洗完衣服宿舍已经熄灯了,林岚雨摸着黑打了凉水润喉,总觉得咽喉刺痛刺痛的,刚洗又了冷水,没猜错估计明天就该感冒了。
一夜浅眠,林岚雨挣扎着起床,头果然还是疼的。小灰出去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岚,你们在后面记得锁门啊。”林岚雨应了声“嗯”却卡在喉咙,只发出沙哑的的象形音,她以为是早上刚起床的缘故。直到周周叫她出门她回应“嗯,走了”的时候那个“走了”怎么也发不出。
林岚雨傻眼,这种现象出现过两次。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次公开课上老师分明有意向其他听课的老师介绍林岚雨,点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结果是同桌代表她站起来回:“老师,林岚雨同学因为感冒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于是同桌完美的回答了问题,让听课的老师一阵赞赏。一次是高三的时候,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写了两天的对话与别人进行交流,同样被宿舍里的人一阵“欺负”。
现在,林岚雨再一次“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