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林依霜就过着家和朱雀大街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的小摊已经在文昌阁一带小有名气,每天来画像的客人络绎不绝。沈默林和齐皓也会时不时地带着国子监的同学来给林依霜捧场。
林依霜也开始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除了素描肖像外,也开始接一下水墨肖像画,当然收费上要比用炭条作的素描画贵上不少。
时间弹指间就到了六月。
这天午后,林依霜眯缝着眼睛,靠在一张椅子上等着顾客上门,在她的头顶则张着一把油纸伞,挡着天上的太阳。
现在林家的经济状况已经逐渐好转了,林依霜也有了些闲钱,添置了椅子和伞,让自己能够舒适一些。她并不会带着椅子和伞来往于朱雀大街和家中,而是将它们寄存在边上的商铺中。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午后上街的人也少了许多。这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林依霜的生意,每天下午来找她画像的人寥寥无几。
就在林依霜百无聊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老弟,你这样可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啊,怪不得摊子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林依霜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坏笑的沈默林站在自己的摊前,而一向和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齐皓就站在他身边。
“原来是沈兄和齐兄啊。今天下午怎么有空出来?不怕被国子监里的教谕骂吗?”林依霜笑吟吟地问道。
“今天祭酒大人和教谕都不在,我们两个就偷偷地翻墙出来了。”沈默林有点得意地道,“林老弟,这次我们两个是特地来找你的。”
林依霜有些奇怪地问道:“找我做什么?我也只能画画肖像而已,都不知道给你们两个画过几张了。”
她这么一问,沈默林倒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脸上都有些泛红了。
还是齐皓在一边帮他说了:“沈兄有心上人了,所以想请林公子为她画一幅像,也好让沈兄带在身边,一解相思之苦。”
“沈兄竟然有意中人了?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依霜也知道了一些沈默林的情况。
沈默林家中做的是京城漕运的生意,日进斗金。他年少多金、相貌堂堂,又有国子监监生的身份,正是女子心目中理想的良人。沈默林虽然平日里也常在欢场中厮混,却都只是逢场作戏,从未为什么女人动心过,自诩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所以林依霜突然听说他有意中人了才会觉得有些惊讶。
“那你说,这个忙你帮是不帮?”沈默林脸上的红晕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面色如常,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沈兄的意中人,林某当然是要见上一见的。”林依霜笑道。
她思忖着下午应该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干脆就将摊子收了,便和沈默林、齐皓一起走了。
很快齐皓和沈默林就在一座张灯结彩的画楼前停下了脚步。
林依霜抬头一看,只见画楼的招牌上写着“锦绣楼”三个隽秀的大字,立刻就后悔和他们一起来了。
锦绣楼可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青楼,里面的女子温柔多情。
京里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如铁的心肠在楼中女子的风情万种下化为绕指柔,不知多少少年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温柔乡是销金窟,更是英雄冢,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不可自拔,家业凋零。
站在门口的莺莺燕燕一见三人站在门边,立刻迎了上来。
沈默林和齐皓是这里的熟客了。两人一个年少多金,一个是风流才子,都是锦绣楼里的姐儿最欢迎的客人。立刻就有两个女子挽住了两人的胳膊,向里面走去。
林依霜身为女子,对这样的地方有着天然的排斥,犹豫着不愿意踏入锦绣楼。
走在最前面的沈默林一回头看到林依霜仍然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大笑起来:“林老弟,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林依霜面上飞红:“在下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不是说要去见沈兄的意中人吗?为什么要来锦绣楼?”
齐皓也回过身道:“沈兄的心上人就是锦绣楼号称琴绝的清倌人洛纤纤。林公子你就进来吧。”说着他有些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睛:“每个人都要有第一次的,躲是躲不过的。”沈默林走到林依霜身边,大刺刺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林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平时身上的脂粉气就重,倒不像个男子了。这次带你来这里,也是想让你一展男儿雄风的。”
说罢,他不等林依霜回绝,就对边上的两个姑娘说道:“我这兄弟脸嫩面皮薄,你们两个可要把他伺候好了。”说着就是两锭银子抛出。
那两个姑娘忙接了银子,娇滴滴地应了一声,便上来一左一右挽住林依霜,把她拉了进去。
里面的老鸨见是沈默林这几人来了,忙殷勤地将他们引进花厅,各种果脯点心流水般地端上桌。
“王妈,纤纤现在有空吗?”沈默林这次来就是为了洛纤纤,一落座便直奔主题。
王妈笑道:”沈公子真是一个痴情种子,我这就叫纤纤过来。”说着她就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林依霜身边坐着的两个姑娘因为拿了沈默林的银子,愈发殷勤地伺候林依霜。两人时不时将果脯喂到林依霜的唇边。
一开始林依霜还摇头拒绝,不想却被沈默林看到了:“林老弟,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享受么。你要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放开了玩,别再这样扭扭捏捏,倒让几位姑娘看了笑话。”
被他这么一说,林依霜只好张开口,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把果脯吃了下去。
很快老鸨就回来了,她满脸堆笑地对沈默林道:“沈公子,纤纤正在更衣,一会儿就到。”
沈默林点了点头,对老鸨使了一个颜色。
老鸨会意,对花厅里的莺莺燕燕道:“你们先下去吧,一会儿再来伺候几位公子。”
陪侍在几人身边的姑娘只好站起来,鱼贯而出。老鸨也对几人施了一礼后,退了出去,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