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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木克(3)

此时,人证物证都已摆在面前,而司库官又做了伪证,说犯罪嫌疑人是要将坛子埋进土里时才被当场抓获的。国王十分震怒,质问嫌疑人,是不是事实,又问他这坛金币从何而来。小木克自觉无罪,说这坛子是他在花园里发现的,他并不是要把它过去时进去,而是要挖出来。这样的辩白只能引起哄堂大笑。别人一来根本不相信,二来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国王雷霆大发,呵叱道:“呢蛋!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想用这种愚蠢无耻的诺言来蒙蔽我的眼睛吗?你是不是把我想像得和你一样傻?司库官,你来认一认,看这些金币是不是大库内丢失的。”司库官暗自窃喜,他一口咬定那正是金库的失币,还说近来金库被盗的金币比这要多好几倍,他这是为自己铺后路。

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是证人,而小木克是被告,国王当然对证人的证词深信不疑。他下令给罪犯带上沉重的镣铐,押到钟楼里关起来。这坛赃物交给司库官带回金库。司库官的阴谋终于得逞了,他成了真正的赢家。借着金库账目混乱,他私吞了这坛金币,把它带回家,然后,把坛子里面灿烂的金币倒出来准备数一数。不料坛底掉出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敌人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我的国土,所以我把部分财产埋藏在这里。谁发现了它,而不马上交给我的儿子,就要受到神的诅咒。这个家伙当然没有把它交给国王,至于神的诅咒,那根本就抵不上金币的魅力。此时,被关到监牢里的小木克痛苦地去左思右想,他知道,偷盗御用物体是要被到处死刑的,但他不愿向国王泄露小拐杖的秘密。”

他怕说出真相后,国王会剥夺他的拐杖和拖鞋,他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两样宝贝了。可是他的拖鞋现在也帮不上忙,因为他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墙上,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站在脚后跟上旋转。第二天,他就被宣布叛处死刑。在生命与魔杖之间,步木克最终选择保全性命,于是他请求面见国王,把拐杖的秘密告诉了他,为自己翻供。

国王并不肯轻易相信他的供状。小木克留了一个心眼,他表示,如果国王赦免他一死,他可以当面一试。国王答应了他,命令人把一些金币埋到某一个地方,然后让小木克拿着手杖去寻找。小木克自然很快就将金币找了出来。真相终于大白了,是司库官欺骗了国王这个贪财的家伙最终受到了神的诅咒,他得到了一条用以自缢的丝带,了结了他那条狗命。

小木克的罪名洗刷了,可国王并没有释放他。国王说道:“不错,我是答应免你一死,但你犯了欺君之罪,除了这个拐杖的秘密外,你肯定会有所隐瞒。你为什么能跑那么快,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果不说出真相,那你就准备在大牢里等一辈子吧!”真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一夜监禁,就已经使小木克尝尽铁窗辛酸,他再也不想吃这种苦头了。

于是他供出,他的全部神通都在那双鞋上,但并没有将如何使用和控制它的秘诀说出来。为了试试这种妙技,国王亲自穿上拖鞋,在花园里疯狂地飞奔起来。他好几次想要停下来,可是不知如何让拖鞋站住。小木克为了给他一点报复,就看着他一直跑下去。国王从早上跑到落山,要不是在花园里,他恐怕已经绕地球转了一圈儿了。最后他累得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之后,对小木克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答应饶他一死,小木克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怒火之中了。他告诉木克:“滚吧,十二个小时内离开的我国土,否则你还是难逃一死。”手杖跟拖鞋当然回到了他的宝库里,这就是身为国王的神圣和好处。可怜的小木克不但失去了幸福,而且又变得一无所有了。他凄凄惨惨地从这个国家流浪出去了。

他诅咒自己的愚蠢,居然妄想着在宫廷里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到头来,连自己发财的工具也轻而易举地拱手让给了别人,还被赶了出来。没有了那双穿惯了的拖鞋,他步履维艰地行走在山路上,显得那么吃力。幸而这个国家并不大,他在八个小时后就到了边境上。一出国境,伤透了心的小木克就专往没有人迹的密林里钻,他憎恨每一个人,生活的魔难让他心如死灰——他准备寻死!

最后,他来到一个茂盛的森林里,那里有一块地方,完全合乎他的心意。一条浅澈的小溪,两岸长满绿叶繁茂的无花果树,一片柔软的绿草地也可以作他的温床,他一斜身躺下去,把那颗大脑袋贴到草地上,决定不吃不喝,等着死神的降临。可怜的小矮人儿怀着悲惨的死的念头睡着了。

死神迟迟不肯降临,而饥饿却残酷地折磨着他,将他从梦中拖醒。饿死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啊!这个念头救了他,他开始左顾右盼,急切地寻找着吃的。隐蔽着他睡了一觉的那棵树上,悬挂着令人流口水的熟透的无花果。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摘了几颗大吃一顿,那味道真是太鲜美了。吃完后,他又走到小溪旁,想喝点水解解渴。

可往水中一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清澈的水面上映出一个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和又粗又长的鼻子的怪物。他再定睛一看,那正是自己的影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慌慌张张地用双手去摸耳朵,发觉它居然有一尺来长!他失声大叫:“上帝啊!难道因为我像一头驴那样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您就让我长出这么一对驴耳吗?”他被痛苦折磨得无法安宁。发疯地在树下走来走去。

可是那保能更加耗费他的力气,当他感觉到,饥肠又在辘辘转动时,只好再一次依靠无花果果腹,因为这里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充饥。吃完第二顿,他又开始思索起那讨厌丑陋的驴耳和大鼻子。纵然他本身长得丑陋不堪,可是也不需要它们来装饰,他决定用大头巾将驴耳先包起来,免得自己心烦。可是当他的双手摸到耳朵上时,突然发觉驴耳不见了。

他急忙跑到溪水边去照照,果然,他的耳朵又恢复了原来的形状,难看的大象鼻子也没有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变得好看起来。同时,他恍然大悟,第一次吃无花果使他长了驴耳朵和大象鼻子,而第二顿无花果将他医治好了。小矮人顿时陷入了沉思。很快他就高兴起来,一定是仁慈的命运又一次把寻找幸福的办法送到他手里来了。

他害怕自己的判断有误,又试了一次,先狠下心吃了几个果子,结果驴耳和象鼻子真出现了;过一会儿他再吃几个,马上就恢复了原形。如此反复,屡试不爽。他那颗已经坠入死渊的心里又燃烧起了希望,一个伟大的计划在心中酝酿出来。于是他从树上摘下了许多果子,能带多少,就摘多少,接着向他刚离开的国家走去。他在最近的一座山城里更换了服装,打扮得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

没多久,他就以一个卖果子商贩的身份出现在王宫外,他坐在那儿,前边放着装满无花果的篮子。因为他知道御膳房总管常在窗门口为国王购买奇珍异果,而此时正是缺乏新鲜水果的季节,宫门口虽然有很多商贩,但他那一篮果子却显得格外醒目。木克没等多久,就看见御膳房总管果然走出宫门,他边走边仔细看商贩门的货物,最后,目光落在木克的篮子上。他根本就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商贩竟然是他的宿敌小木克。

“呵!这倒是一样不常见的东西,”他说,“陛下一定会喜欢。我问你,这一篮要多少钱?”小木克要价很公道,双方很快就做成了这笔交易。总管让一个仆人提上篮子,心里想着国王吃了这些奇珍异果后会怎样赏赐他,对这个小商贩理都没理,就走向了别处。小木克赶紧溜得过远的,他害怕一会儿宫里出了怪事后,总管会找他这个小贩算账。

御膳房总管并没有马上将无花果献给国王,他要先吊吊国王的胃口,给他来份惊喜。国王就餐时,对御膳房端上来的佳肴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奖御膳房总管管理有方,端出来的都是山珍海味。总管心里有数,所以他总是带着神秘的微笑说:“好的还在后面呢!”国王倒没怎么在意,可公主们却等不及了,连连催他上最后一道菜。

当他传来那盘鲜艳夺目的无花果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喊起好来。国王叫道:“总管,你太了不起了,竟然在这时候还能找到如此熟透的果子,我一定要重重赏你。”他一面说,一面亲手分配放在他面前的无花果,对于这种美味,他向来是很自私的。所以王子和公主们每人两个,而宫妃、大臣每人得一个,剩下的全归他一个人。大家早就等不及了,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

最先吃完自己那两颗无花果的公主还没有吃够,所以流着口水望向父五,忽然,她大叫起来:“天哪!父王,你怎么变成了那副模样?”大家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到国王身上和公主一样,他们也惊呆了,只见国王头上垂下两只其大无比的耳朵,一条长鼻子耷拉在下巴上。等到他们再互相望望时,不由得惊慌起来,完了,每个人的头上都装点着这种奇怪的首饰。

宫中立刻像爆炸了一枚地雷,到处充满了恐怖。国王的愤怒是可以想像的,他先下令将作为罪魁祸首的御膳房总管挖出去砍掉,以解心头之恨。然后立刻传来御医,为他去病根,可御医面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很快,城里的医生们也一批又一批地来到,有的开丸剂,有的开合剂,可是耳血依然如故。甚至还为一个公主动了手术,谁知耳朵一割掉,又重新长了出来。

王宫中闹翻了天,这是小木克意料之中的事情。躲起来的他明白现在该是他出手的时刻了。他用卖无花果得来的钱买了一套衣服,还在下巴上粘了一捋山羊胡子,打扮成游医模样,再稍微一化妆,真是天衣无缝。然后,他带上留下的一篮子无花果,以外国大夫的名义进了王宫,自乐有独门妙方,特来献丑。他的妙方当然就是那一篮无花果。

起初大爱不敢轻信他的话。可是,终有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她就是那个曾动过手术的公主,反正长一对耳朵和长两朵耳朵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她甘愿就诊。一颗良药下肚,马上药到病险,她头上的耳朵和那条长鼻消失了。大家一看这么有效,都抢着要这个外国大夫为自己医治。小木克这时成了尊贵人物,他卖起关子,暗示国王给他赏赐。

国王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紧紧握住“大夫”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打开一扇通向宝库的门,一边招呼木克跟他进去,一边说:“我的财宝都在这儿,你自己选吧,只要能医治好我这怪病,想要什么都随你的便。”这些话听到木克的耳朵里真像美妙的音乐。他一进宝库就看到了被国王夺走的拖鞋和手杖。可他在厅里踱了一会儿,假装鉴赏和挑选国王的珍宝。

等走近那双拖鞋时,他迅速地把脚伸进去,抓起手杖,一把拉下假胡子,在呆若木鸡的国王面前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被他赶跑的木克。“你这昏君,”小木克骂道,“你对忠诚的侍奉居然报以不仁不义,活该你长出这一副丑相,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我让那双驴耳朵永远长在你头上,好叫你无时无刻不想起小木克。”

他说完,站在鞋后跟上轻车熟路地旋转了三圈,同时心里想着远走高飞,还没等国王来得及喊人,他已经飘然而去。最后,他落到了我们这里,虽然他拥有神奇的脱鞋和手杖,但心甘情愿地过着安分守己的生活,只是他从不与人往来。生活的体验已经让他变成一个聪明的人,一个看透世事、与人无争的智者。

父亲的故事讲完了,关于小木克的整个故事和我屁股上的疼痛一样让我印象深刻。我尽力向父亲忏悔,说不该对这个善良的小人儿无理取闹,父亲因此免掉了要给我的另一半责罚。我还把小木克奇异的遭遇告诉了我的同伴们。从此我们大爱都很喜欢他,不仅没有人再侮辱他,反而对他很尊敬,每一次看见他都要有礼貌地鞠躬,仿佛看见法官和神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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