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便可以真面目示人,莞尔只让兰惜规规矩矩的梳妆,莫有出挑之处。因脚伤不便,也只在寝殿内简单吃了点儿米粥。不过,整个翠絮宫的宫人都被莞尔惊艳了,谁也未曾想到流言中那个丑陋的太子妃竟有倾国之貌,私下窃窃议论。
用过早膳,小芊笑嘻嘻的进来通禀:“御医在前堂,等着娘娘召见。”
“御医”莞尔心中诧异,接过兰惜手中帕子,抿了抿嘴:“本宫并未宣传御医,几时就来了?”
小芊回道:“昨夜来的。”。
“昨夜?”莞尔惊愕,抬头望向她。
小芊点头:“殿下担心娘娘半夜不适,一回宫,就命福安去宣,又见娘娘睡得香,就让御医侯着了。”
兰惜噗哧乐了:“没成想,娘娘这一觉却睡个天亮。”
“还不快宣去。”莞尔亦是好气又好笑,拿手去推兰惜,心底竟有了小女儿家的甜蜜。
夕阳西沉,南宫元烨下过学,急冲冲地径往翠絮宫,刚踏入宫门,便闻见一股浓郁刺鼻的草药味,他冲着洒扫院子的长禄招手道:“你过来,本王问你,这哪来的草药味?”
长禄见是元烨,急忙撂下扫帚,低首躬身道:“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元烨摆了摆手:“免了,我只问你这草药味是何来?”
长禄紧张,口吃地说着:“回殿下,是,是御医给娘娘开的中,中草药味。”
元烨忍不住皱了眉:“这么难闻,怎么下咽啊!”
长禄头垂得很低,诺诺道:“回太子殿下,这是给娘娘浸泡伤脚的草药,御医特意嘱咐小火温熬,一日三次,味道是很难闻,小人也想着法子,要么薰些烟香,要么多搬些花草。一时拿不下主意,殿下的意思呢?”长禄一口气讲完,只觉半天没反响,壮着胆子抬了抬眼皮,咦,太子连影儿都不见了!
原来元烨担心莞尔的伤,又烦长禄异常啰嗦,愈加懒得搭理,兀自径步到阁房。刚踏脚,小芊就端着药水盆出来,慌得欲放下药盆行礼,元烨侧身避过,摆着手让她快快走。
屋内,兰惜正一扇扇地撑着窗隔,听到脚步声,朝门外瞥去,见元烨进来,忙倚身福礼:“现在药味大,待奴婢点上香薰,殿下再请进来吧。”元烨还是皱眉要进,被兰惜给推了出去,只得伫立门外。
兰惜取来一块琥珀色的麝兰香料放进缠花紫铜薰炉,粉白的轻烟透过镂空的薰盖,如丝如絮地袅娜弥漫,顷刻,浓郁的麝兰之气将屋内的药味掩盖吁去,沁得一室馨香。
“药味已经散尽,太子殿下请进。”兰惜福了福身,便自觉离开了。
“臣妾给殿下请安。”莞尔卧在软榻,知是南宫元烨步履,欲起身见礼。
“从今后,你我不用这些虚礼。”元烨跨步将莞尔扶住,让她在榻上躺好,自己也歪身坐其旁边,看着肿得老高的脚踝,语带自责的说:“伤得这样重,立时就该医的。搁上一夜,越发不好了。”
莞尔故作轻松的说:“哪里就那么金贵了,伤筋动骨本是如此。不过看上去骇人,不随意走动也没甚痛意。”
元烨无奈的晃着头,眼中仍是担忧:“御医怎么说?”
莞尔微笑着道:“扭伤了经脉,须得静养时日。”
“那你可得听御医的话。”元烨拾起她的手,语意温暖的又问:“昨夜睡得好吗?”
闻言,莞尔有些窘涩了,低声说:“臣妾睡至天亮,白白让御医侯着一宿。殿下这般待臣妾,可是要坏了宫中规矩。”是呀,让皇宫御医在东宫空守一宿,确是从前没有的事。
元烨宠溺的看着她,自傲的说:“本王乐意,你就受着吧。”又细细的瞧了瞧她的脸,叹道:“你竟这样美!”羞得莞尔不禁红了脸。
“看来臣弟来得不是时候啊。”殿外传来一阵爽朗的话声,打断了屋内的旖旎柔情。
莞尔抬眸看去,门口伫立一肤色黝黑的少年,艾青长袍,身礀魁伟、棱角俊朗,眉宇间透露着英武之气。
“三弟,你怎寻到这来了。”元烨微微一笑,起身迎去。
元浩笑着迈步进门,道:“臣弟去二哥的汉月宫,永恒说你下学径直到这。臣弟本想回去,又听闻嫂子负了伤。这不,就特意过来瞧瞧。”
“妾妃见过康郡王。”莞尔欲起身见礼,被元烨按住了:“三弟乃自己人,不必见外。”
元浩也坦然道:“臣弟与二哥从不拘这些繁礼,今日与皇嫂算是初见,也没带什么好礼,倒想起前年在塞外偶得了一紫须参王,晚些时候,便着家府的人送来。”莞尔谢了礼,吩咐宫人端座看茶。
“臣弟只道嫂子昨夜受到惊吓,怎的还受了伤?”元浩落下座,关切相问。
莞尔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妾妃自个儿不慎扭伤。”
元浩这才点头,收了脸上的笑容:“如此还好,否则便宜了那刺客!”
莞尔心中一紧,有话哽在侯间,踌着如何开口,只听得元烨问:“那刺客寻着了?”
元浩摇头叹道:“一个死了,另个却没了踪迹。”
莞尔抬眸,窥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另个应是宫中侍卫吧?”
元浩思索着说:“兴许是,兴许不是。若是侍卫为何蒙面,况且侍卫护驾有功,为何又不出声?”
元烨的眼眸幽深下来,沉郁道:“父皇那边怎么说?”
元浩道:“父皇的意思,刺客死无对证,而蒙面侍卫毕竟是护主之举。寻着更好,寻不着也只得作罢。”闻言,莞尔紧绷的脸舒展开来,浅浅的吁了口气。
元烨深深看了莞尔一眼,对她含笑说:“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莞尔脸起了红色,不由垂低螓首。
元浩又坐了会儿,不过是些寒暄的话,后说府里有事,不再多扰,便起身作辞,元烨送他到殿门外。
拓跋赫澜纵然你能独步天下,可这毕竟是皇城深宫;纵然你心中有我,可我毕竟另嫁他人……这就是有缘无份,这就是命中注定,你我今生只能擦肩错过。莞尔望着窗台上斑驳的花影,心中沉沉地想着,她的目光缥缈又遥远。元烨连唤了几声,莞尔才转神过来,自失一笑:“花开得真好,连落影都美如锦画!”
元烨微眯着眼看她,没问缘由,却说起了另件事:“父皇今日召见我,让我与萧相一起肃整朝纲。”
莞尔心下彷徨,看来皇上开始对元烨委以朝政了,掩饰好对拓跋赫澜的担忧,唇角含了笑:“皇上让殿下参与政务,这是好事啊。”
元烨扯了扯邪气的嘴角,冲着莞尔狡黠笑道:“也算是,最大的好处是本王不必每日都到太学府上学,只要不想听学,就说有政务要处理。”莞尔眉间顿时蹙了起了忧郁,无声地叹着气。
“好了,不逗你!”元烨的眼中泛起璀璨的光芒,在莞尔巧鼻上轻轻一刮,拥她在怀:“本王是该担起肩上责担!”
宪帝再三斟酌,确定让南宫元烨和萧汉甫一起政管朝风。一来抑制萧汉甫的权限,均衡两方势力;二来南宫元烨已到管事年纪,只是顾及其欠缺历练,便又让须畅威辅助南宫元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