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刹被最后两个字弄得再次一愣。
“……”
“眉沧颂!眉沧颂!老子……”一个声音突然抢进来!两人一齐向声源望去,御刹只知道,自己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一样,看到“自己”一脸惊悚的跑进来,然后,“自己”身体僵住,这一刻,御刹知道,此时对面的这个“自己”的表情,和他现在所在身体的脸上的表情,是绝对一模一样的。
眉沧颂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一身戎装,仿佛经历过了许多可怕的严酷刑罚,到处都是血污和鞭伤,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关于这张英俊的容颜,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容止与戚兮对峙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昏迷的人的面庞,他的名字……对,叫作御刹。
似乎是公子,很重要的人?也是公子,极其信任的人呢。
但是,初次见面,这位御刹将军一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哦?他是怎么知道的?
眉沧颂心下奇怪,但是考虑到礼不可废,她微微欠身,“小女眉沧颂,见过御刹将军,沧颂这厢有礼了。”
“有礼个头啊!你仔细看看老子是谁?!”“御刹”气急败坏的开始吼出来,“眉沧颂你别让我知道你故意整老子!”
眉沧颂漂亮的眉头皱了皱,她凑过去,真的很认真地又仔细打量了他一遍,有些迷惑了,“将军……是打斗的时候撞到头,撞的失忆了?”顿了一顿,她有些气恼,“难不成那个妖女对将军做了什么!竟然让将军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眉沧颂!”“御刹”的双眼已经快要着火了一般,他一激动,突然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蹲下身去,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还是艰难的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御刹!”
“……”眉沧颂一愣,她伸手触碰他的额际,那里有一块清晰奇特的暗灰色飞鸟状烙印,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溯烈”,奇特的是,他的额间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她的手指来回指了一下,眼睛瞪得无比的大,“你们两个……”
“我是御刹。”“溯烈”轻轻地说,相比龇牙咧嘴的另一位,他十分冷静。
“我是溯烈!”“御刹”一脸愤懑,“眉沧颂你给我搞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眉沧颂已经惊得不能自己了,“溯烈……是将军!将军是……溯烈?!天哪,怎么办?!要、要怎么办?!”
“不要慌。眉姑娘,不要慌。”“溯烈”安抚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安心:“我记得戚兮将我带走的时候,似乎有人给我戴上了什么东西,可能在我昏迷的时候,那个东西因为某种原因被打开,里面的封咒被释放了出来,从而咒便生效了。”
“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咒?”眉沧颂还是一脸不可置信,“难道这样很有趣么!”
“若是有人想要下这样的咒,必然是有某种目的,”“溯烈”沉吟,“只是,下咒之人不现身,我们就无法得知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啊啊啊——!!”眉沧颂已经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可是,可是要怎么和公子说——”
“实话实说!”溯烈没好气地站起来,对准一边的“自己”:“你!我说——靠!让我对着老子自己这么帅的脸出言不逊,真是折磨啊!——你!不管你是谁,将军还是什么的,舞刀弄枪的时候,别给老子伤了脸!”
御刹微微蹙眉,“若是伤了,又如何?”
“伤了——伤了的话老子就不换回来了!”溯烈威胁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虽说你这张脸没有老子的好看,但是也不赖,就这样凑合着,老子也觉得可以接受,只不过嘛——”溯烈一下子将御刹手中的沉水龙雀拿了过来,顺手将那雁翅刀给他扔了过去,御刹敏捷的接住。“……各自的武器还是要用回自己的,反正现在那个罪魁祸首还没有出现,破咒的方法也还不知道,倒不如就先这样,哥们儿,意下如何?”
“死溯烈!你怎么这么同御将军说话!”眉沧颂立刻横眉冷对,她妖娆的红唇似乎要吃人。“呦呦呦,怎么了?看到一位公子,就又芳心难耐了?”溯烈十分嘴欠的继续刺激眉沧颂,“不是对你家公子一直忠贞不二么?啧啧,沧颂妹妹,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你————!”
“现在应该不是斗嘴的时候。”御刹打断两个人,先迈出了房间,“我先去找止儿,两位请自便。”
话音刚落,他就带着一阵风急促的离开了屋子。眉沧颂刚要说什么,忽然瞥见溯烈变得有些古怪的表情。
他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
眉沧颂一怔,眼神有些明了的意味:“你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让他失去耐心而离开?”
他沉默,便是默认了,良久,他才回过头,看着她,“我只是想向你说声抱歉。”
眉沧颂一愣。
“我的确有目的来接近她。”他垂下眼睛,却挡不住那一闪而过的锋芒,“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目的,也自然不能说出来。”
“之前的那次,是我太冲动,没有控制自己。你知道,我们鬼族,大多都是意气用事的家伙。我为这一次的莽撞向你道歉,却并不代表我妥协,也不代表我会放弃,”他的声音中有种无奈:“所以,若是你真的想要拿那东西来威胁我说出我的目的,我想,我也不排除会再次想要杀了你来堵住你的嘴巴,这种可能。”
“为什么?”她沙哑的质问,“为什么总要去选择隐瞒,选择伤害呢?公子什么都没做,你却依旧选择背叛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都这样对她?”
“眉沧颂,若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明白我的处境,懂得我的苦衷,你就不会这样步步紧逼。”他背过身,之前受伤的伤口愈发的疼痛,他的声音苦涩:“没有人生来无辜,任何人的罪恶,从出生就已经开始。我,你,还有未神命他们,谁又敢说自己的动机是单纯的呢?因为一次偶遇,就可以出生入死,成为倾盖如故的伙伴么?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眉沧颂的脸色陡然煞白。
“你……”
“我并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想问,你讲给我们听的那个故事,又有几分真实?”他露出一个十分不符合他性格的苦笑,“你的那张人皮面具,其实不是单纯的为了掩人耳目吧?那张脸神似的那个人,其实是崇幽……”
“住口!”眉沧颂硬生生打断他的话,一滴冷汗从额间缓缓淌下,她低下头,将眼睛挑起,向上看他:“溯烈,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只懂得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着,是,我的确向你们隐瞒了很多,可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誓死伴公子左右。”
“……”他一怔。
“我暂且不会说出你的事情,但是同样的,我也绝对不会妥协。”她妖娆的眼眸满是决绝的神色,“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一直。若是说存在的意义,那就是保护公子,哪怕我现在真的很弱,但是我会变强,就像是为了某种信仰而变强一样,公子她,便是我的信仰。”
他看着她,良久,才道:“……你,究竟是谁?你和容止,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已经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停了一停:“你有秘密,”她回头冲他妩媚一笑,“而我也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