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宫换过司膳服制,夏枳便准备了些点心,匆匆赶向若水阁,这个时辰杜衡煦才下朝,想必已是饥肠辘辘,夏枳便选了几样开胃的点心带去。
李昌守在门外,见夏枳过来,立刻躬身迎上来,堆笑道,“真不凑巧,皇上刚吩咐过不见任何人,郡主还是先回去吧。”
夏枳点点头,将手中食盒递与李昌,“那便麻烦公公带我将这些点心交与皇上,算是臣女的一点心意。”说罢,她便转身离开去向皇后请安。
今日凤仪宫的气氛微有些异样,夏枳蹙眉,想必今日的早朝发生了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寒暄过后,谭后便问,“你可是先去的皇上那里请安?”
夏枳点点头,“只是皇上并没有见我。”
谭后嘲讽般地一笑,淡淡道,“那你便晚膳时再去请安吧。”夏枳应允,一抬头,却发现谭后已然换了一副神色,双目饱含忧伤地看着她,“你母亲如今怎么样了?”
“臣女开了几张药膳的方子,日日叫婢女为她调理,如今已渐渐的有起色了。”
谭后微微放心,却又咬牙恼怒道,“可查出是何人害的她?”
夏枳摇摇头,“道士只说是妖魔吸取人的精气所致。”
谭后嗤笑一声,“妖魔所为?何等妖魔能比得上人心恶毒?”她目光炯炯地逼视她,像要将她里里外外看得通透,“此事人人皆道绝非你所为,可我却知道此事唯你最有嫌疑,可是你母亲如今经你调理渐渐好转,本宫也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可若哪天让我知道此事与你有关联,本宫也会不顾情面,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夏枳听得背后冷汗直流,表面上却无任何变化,她连忙跪下,铿锵道,“臣女之心如日月昭然,绝不敢有半分虚假,若娘娘不信,臣女愿血溅当场,以证清白。”
谭后定定凝视她许久,忽然起身扶起她,“本宫何时说过你是那凶手?你这孩子也忒刚烈了些,你放心,只要你为本宫尽忠,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夏枳沉声,“臣女愿为娘娘鞠躬尽瘁。”
谭后满意地笑起来,“好了,说了这半天的话,想必你也累了,司膳司里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你便赶快回去吧。”夏枳颔首称是,匆匆忙忙地赶回司膳司。
纤云玉露见她疲惫,皆劝她休息一日,明日再处理司中事宜。
“不必休息,你们这就去把司中各人叫来,若有人言语不敬或是迟迟不敢前来的,不必与他们多费唇舌,只悄悄记下名字和品级,禀报给我。”纤云玉露便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司中各人便皆到了,垂首站在殿前,夏枳高高坐在椅上,慢慢地喝着一壶茶。
一种压抑和沉重的气氛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慢慢膨胀扩散,弥漫在人群之中,每个人都压抑着呼吸,静静地站着,台上的那个人无需多言,只几个眼神,就可以让她们脊背发凉。
许久,夏枳才缓缓道,“人可都到齐了?”
纤云沉声道,“沈掌膳托病不能前来。”
“哦?”夏枳一挑眉,威严道,“你们谁知道掌膳生了何病?”
隔了许久,才有一个宫女答话,“沈掌膳头痛难忍,连床都下不了。”夏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许久,也不说话,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夏枳忽道。
“奴婢是一等宫女挽香,总管食材采办和账目的。”
“你这里还有谁是一等宫女?”
另一个与挽香服制一样的宫女站出来,“奴婢撷芳,主管的是烹制菜肴。”
夏枳略略颔首,扬声道,“想必你们早已经多方打听,知道本位是个怎么样的人物,有怎样的背景。可本位在这里要告诉你们,本位不过是个才疏学浅之人,只懂得赏罚分明四字。从今以后,胆敢擅离职守者,罚奉半个月,敢违背本位的命令,罚奉一个月,若有人胆敢私相授受或是结朋结党者,罚奉半年!当然,若你们做得好,本宫自然也有赏,最少也会有半月奉,各宫主子的不计算在内。”说着又将纤云玉露叫至众人面前,“她们两个是我的贴身宫女,本位已封她们为一等宫女,若有什么事本宫来不及通传的,自会由她二人来禀报,若有别的宫婢假借我的名义通传消息,不管她是哪家的奴婢,通通给我请出去,若有违令或是不听她二人指派的通通罚奉三月。”
顿了一顿,她又道,“我不知你们以前是怎么个规矩,从今以后皆按我定的规矩来,谁也别和我说什么你们原本就是这样的话。挽香,待会儿你将本朝的账目交给我,我要一一审查。”
挽香坦然称是,想必账目问题不大,夏枳也放心不少,又道,“你们待会儿将自己的名字和品级职位都报到纤云玉露那里,明日此时再来此处,我会一一细分你们的职位,都下去吧。”众人皆称是退下至纤云玉露处,二人拿着簿子一一记录。
夏枳叫住挽香,问道,“你们掌膳现在在何处休养?”
挽香一愣,随即恭顺道,“请司膳随我来。”
二人一同走到沈掌膳的住所,挽香敲门,“掌膳,夏司膳来了。”
隔了许久,一个二等宫女服制的才走过来,打开门,向夏枳行礼,“挽香姐姐,夏司膳,掌膳正在休息。”夏枳听她先叫挽香再叫她已是万分不悦,冷冷道,“让开。”
那宫女却不肯动,“司膳,掌膳如今病重,吹不得风。”
夏枳冷哼一声,扬声道,“你家掌膳好大的面子,竟敢让当朝郡主站在门外,你家掌膳吹不得风,我这堂堂郡主就吹得了风吗?”
忽地,门内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女子虚弱道,“丹儿,还不快请司膳进来。”
丹儿不甘地请夏枳进来,只见一个面容俏丽,袅娜娇媚的女子躺在床上,却是面色红润毫无病容。夏枳冷冷道,“本位以为掌膳是头疼,却不想竟咳得这么厉害。”